長髯老人緩步走至屋角,開啟一個擱於几上的藥箱,取出一隻白玉小瓶,微微一笑,道:“兩位想是對病人關心太過,故而心神不屬,但大可不必擔憂,老夫包在一個時辰之內,使這位老先生醒轉。”
管寧漫應,心中卻暗自忖道:這位神醫高足的背影,我雖僅只——瞥,但是彷彿曾在何處見過……呀!還有他的聲音……”
凌影突地一旋身,向廳右那一扇緊閉的門戶飄去。
長髯老人正欲俯身將丹藥塞入公孫左足的口中,睹狀不由一頓,身形疾快如風,擋向凌影身前,但是卻慢了半步,凌影已舉手推門。”
那裡——
一條淺藍人影—晃,已迅逾閃電,楔入凌影身前,雙手還端著兩隻熱氣騰騰的茶碗,正是神醫的高足“張平”。
凌影只好把手放下,轉身對那臉色剛放緩和的長髯老人嫣然一笑,掠了掠鬢髮道/晚輩心懸西門前輩傷勢是否已完全無恙,倒忘了老前輩適才囑咐,真是抱歉之至!”
隨著,人已緩步踱回泉旁。
長髯老人頗為不悅地“晤”了一聲,緩緩道:“老夫從不說謊話,姑娘大可放心!”
言罷,轉身回至公孫左足身前。
那“張平”臉上卻是一無表情地將兩碗條放在桌上,垂手退
下。
管寧此際,已猜出凌影每一舉動,都似含有深意,因此這次並未急著去端茶碗,只拿眼光覷著凌影的舉動。
但凌影卻連望也不望那茶碗一眼,自顧凝神注視著長髯老人的動作。
長髯老人已伸手將公孫左足的牙關捏開,正待將丹藥塞入口中....,‘
凌影忽然對那“張平”高聲道:“張大哥剛才施展的身法,神速已極,不過……卻十分眼熟,請問張大哥平日行俠江湖,俠蹤多在何處?”
當凌影說話時,長髯老人已停手傾聽。
管寧聞言,腦海裡驀地掠過一幕非常清楚的影像,不自禁脫口低“咦”了一聲,凝睜向那“張平”瞧去。
那張平臉上的肌肉似笑非笑地牽動了兩下,眼光卻接連閃了幾閃,啞聲道:“姑娘過獎了,在下相隨家師習醫,尚未出道,怎敢當‘俠蹤’兩字?”
凌影微微一笑,不再開口。
管寧人本聰明異常,此刻又事事留心之下,競將方才在腦海中掠過的那一幕影像抓回,與那“張平”說話時的口音連綴在一起,頓時成為一幅非常具體的影象——
他已斷定這個“張平”便是在那桐堂中遇見的兩個黑衣怪人,那身材矮小的一個,但他仍然以探詢的目光,向凌影望去。
凌影回眸,還了他一個會意的微笑。
那“張平”目光一轉,緩步走至長髯老人身側,低低“喂”了一聲道:“他們不喝,你看怎麼辦?”
語言雖低得幾乎近耳語,但凌影全神貫注之下,居然聽得十分清楚,這兩句話看似十分簡單,但經過了她迅速的判斷之後——
驀地進出一句:“紅袍夫人!”
那“張平”霍地回頭,瞪視著凌影,目中射出兩道異樣的光芒。
長髯老人迅速移到一旁……
凌影跳起來,指著那“張平”叫道:“是你,是你,你就是紅袍夫人!”
指尖一偏,指著長髯老人,叫道:“你,哼哼!你便是四明山莊莊主紅袍客!”
這情勢的突變,使管寧那稍現一絲曙光的頭腦,頓時又陷入一片混沌,忖道:四明山莊莊主夫婦,明明是我親眼看見已雙雙伏屍莊內,影兒怎能如此肯定指這兩人是紅袍夫婦,何況……”
思忖未已,突聞一陣陰惻惻的笑聲,發自那長髯老人,不禁機伶伶打了個寒噤,暗叫道:“這笑聲好熟!”忙定神舉目望去。
只見長髯老人雙目精光炯炯,注視著凌影,沉聲道:姑娘真不愧‘黃山翠袖’門下,心思之銳敏,令人佩服,只是…。”
陡地仰面縱聲狂笑,舉手一抹臉面。
笑聲倏止,長髯老人,已變作一個劍眉修目的中年漢子,續道“可惜已人愚夫婦掌中,姑娘只好待來世才可以將這驚人發現公諸武林了!”
語氣極盡揶揄嘲弄之意。
那“張平”身體一轉,蠟黃的面孔,已換作一張豔若春花的俏臉,笑意盈盈,緩步移近凌影,喜滋滋地說道:“小姑娘,不但武功好,人俊,更是聰明絕頂。”卻“唉”了聲嘆了口氣,無限惋惜地說道:“我真捨不得送你回去哩!”
管寧這時已無庸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