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一天天地西行,沿途的景物一日日地變化著。兩世都在秀美的江南長大的我,平生第一次真真切切地領會到了西北的氣候和環境,也第一次見到了沙塵滾滾的荒漠,以及貧瘠的灰黑戈壁。自進入祁連山地段後,我已經很習慣在沒有風沙颳起的夕陽中,這樣眺望著那連綿不絕的祁連山脈,眺望著那些終年積雪的皚皚雪頂了。
這漫長的旅途中,最能解人煩悶的,就是這充滿著無邊的異域風情的景物了。有時候,我甚至會自嘲地開導自己,就權當這是一次免費的旅行吧!想想前世我做夢都想來這裡卻始終因經濟拮据而始終未能成行,如今也勉強算是如願以償了。
轉看身前身後,無數的馬車在這段河西走廊上枯燥地滾動著,馬蹄過處,揚起了西部高原上特有的黃土塵,將隊伍的下半部都籠在了迷黃之中。越向西行,風沙就越大,所有的食物都是放在油包或鐵盒裡拿進來的,垂了車簾,堵了風眼,才能正常的進食,否則一不小心就會落的滿口的沙子。看著那些一路呼吸著帶沙塵的空氣的騎士們,有時我真難想象,前世作為俘虜的朱七七和沈浪他們是如何度過這段艱難的時光的。
旅途異常的安靜,沒有馬賊,沒有突襲,一路平靜地嗅不到任何的危險氣息。
快樂王最為擔憂的王夢雲始終不見人影,在快活林中遭遇慘敗的中原武林聯盟和七世堂的人也沒有絲毫的動靜。
“沒有人來救你,你不失望麼?”快樂王悠然地落了一子。
“我並不希望他們來救我。”我淡然地道,專心在黑白分明的棋局之上,棋能映人,我不相信他會沒有弱點。
“為什麼?”快樂王饒有興趣地問到。
“這一局只怕我又要輸了,”我執著白子凝視了半天,才道,“王爺的佈局如此慎密,我若冒然地落子,必定又輸無疑了。”
快樂王哈哈大笑,道:“若是那些人也能如七七這般聰明,倒也省得本王許多煩惱。”
自從我答應婚約以後。快樂王便擅自直呼我的名字,我則反對不了,便只能一如既往的宛若未聞,微微蹙著眉,斂著眼。繼續認真地凝視著棋局。彷彿在苦苦地思索著應對之策。快樂王早已習慣了我不願和他多語,也不催促,只是用他那碧綠色的眼睛一直注視著我。等待著我無計可施之下,自動落敗,然後心滿意足地離開。
我面上微帶解不開死局的焦慮,心中卻在暗暗冷笑,難道你以為你的佈局真的是天衣無縫麼?是傻子才會當著你地面指出你地疏忽,這些以落敗告終的棋局當中,我至少能翻轉其中四分之一的局勢。雖然勝算不大,機會也很小。可總比全然失敗要好得多了。
問題是,他們找到這樣地機會了麼?這樣地平靜何時才會打破?
望著天上那一輪開始漸漸殘缺的明月,我的心再次飛到不知藏在何處地群豪之上。他們會來的,我知道,尤其是我的七世堂。 絕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被快樂王帶到關外去。可是,快樂王確實是塊難啃的骨頭啊,他們的牙齒能鋒利到那個程度麼?
小心啊,一定要小心謹慎啊!
又過去了數天。天氣越來越熱,沙漠越來越多。 溝壑也越來越縱橫交錯,離玉關門,卻更近了。
這一日,如鉤的彎月已升在了空中,微光如熒,點著明晃晃火把的隊伍進入了一條狹長的山道。雖然兩邊山地多是裸岩,植被遠沒有中原高山的茂密,可至少能擋住北邊的風沙,倒讓我們過了一段平靜的透氣的路程。兩邊地車簾都已捲起,山風拂過,將白日裡的高溫酷熱帶的一乾二淨。
“王爺!”一位急風騎士催著做騎趕上了我們的馬車。
“都檢查過了?”
“啟稟王爺,是地,還有兩裡就到裂風谷了,其穀道長十里,寬十丈,屬下已命人仔細察看過兩邊的山崖,並親自靜觀了兩個時辰,確定沒有埋伏。過了裂風谷三里,既有一片開闊地谷地,帶有水源,可作營地。”在車外做例行報告的是一路負責前頭探路的十三騎士,每到一處地勢較為險惡的地方,他總會來親自請示快樂王是否要繼續前進。
“嗯。”快樂王暫停落子,透過敞開的車窗向左右各望了一眼,隨意地揮退了急風騎士,望著棋盤笑道,“七七這一棋走的實在奇妙,這一次可輪到本王頭大了。”
“王爺穆讚了,以王爺的才智,這不是片刻之間就會有所對策。”我的語聲始終不起不伏,不喜不怒。對待快樂王,唯有任何情緒都不表於其外,才是最好的態度,雖然每一回聽到他叫我的名字,我的內心都有一種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