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監斬官張遠都驚得瞪大了眼睛,幾乎從椅子上跌倒下來,不知自己是不是應該逃跑還是留下來,雙腿不斷地發抖。良久,他才發現,璿王不過是單刀匹馬前來,似乎是不足為懼的。
而四周,屋簷上,大道上,湧出來無數個禁衛軍,張弓搭箭,指向了夜無煙。夜無煙似乎根本沒有看到,在眾人凝視他時,他那雙顧盼神飛深邃俊麗的眸轉向了瑟瑟,黑眸緊緊盯著她,彷彿一生都看不夠。笑容如流玉般在唇角漾起,溼潤而柔和:“別怕,我來了!”
瑟瑟不可置信地抬眸,兩人目光相聚,一剎那彷彿時間停滯,景物變幻。漫漫冬日瞬間化作明媚春天,皚皚白雪化作一地嫩綠,花朵在一剎那盛開,怡人的芳香在空氣中瀰漫,令人迷醉。
他來了,是為她來的?
雪花在眼前紛紛揚揚飄落,迷濛了她的視線,她有些看不清這白茫茫的世界,眼前,只有他那雙出奇溫柔的眼眸,古玉一般,溫雅和煦。
上千人的刑場,靜寂極了,好似只有落雪輕輕飄落的聲音。
她望著他,看著雪花落在他墨黑的發上,雪白的衣上,望著他俊雅的笑。
瑟瑟的一顆心在胸腔內塵埃落定,然而新的氣惱和擔憂卻湧了出來。
夜無煙,這個傻子!傻子!
“為什麼要來?”她問,聲音很低很低,好像自語。
他卻聽見了,唇邊漾起甜蜜的笑意,他說:“一百多年不見,想你了!”
他從水龍島離開時,是十月二十,今日是臘月初十。
五十天不見而已!
她乍然明白他話裡的語意,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五十天,一百五十年!
眼眸中湧起一陣淚意,她已經很久沒有想哭的衝動了。
她抬首,忍住胸臆間的酸楚,展顏一笑,冷聲喝道:“夜無煙,滾!誰要你來的!還不快滾!”
她第一次像潑婦一般喊了起來!
他笑了!
如此炫目,如此燦爛,明明是沒有日光的雪天,可是他的笑容就像光一樣照進了她的內心。她看得出,他是真正的喜悅,由內而外的,真心的歡喜!
俊美的容顏在看到她發脾氣時,竟是如此的幸福!
莫*負手站在人群之中,定定地瞧著瑟瑟。那目光很淡,如同秋水,宛若寒星,如同春日遲遲、炊煙裊裊……
夜無煙來了!
他的計謀得逞了,然而,他心中卻沒有一絲歡喜!
這大概是老天的安排吧,在他不知如何抉擇之時,要他得這個天下,要他放棄這個女子。
寒風起,衣衫飄飄,原來,一切的守望痴狂終究成空。
莫*笑了笑,隨著笑意的凝止,眼底的最後一絲暖意消失,他微微攥了攥拳頭,神色在一瞬間冷肅。
他朝身側的禁衛軍將領點了點頭,便聽的那人大喝道:“反賊璿王在此,聖上有諭,生擒璿王者有重賞!”
一瞬間,無數的精銳士兵紛紛擁出來,從四面八方擁出來,弓箭從屋簷上,從樹椏間,從牆頭上,冒了出來。
夜無煙溫柔的目光從瑟瑟臉上轉到圍困他的兵士,剎那間,眸光驟冷,好似刀刃上泛起的冰冷光澤,莫名的有股肅殺之氣。他白衣勝雪,清美如月,微微上翹的嘴唇有種似笑非笑的輕蔑,好像是俯視人間的仙人。
“夜無煙,你以為今*還能從這裡安然走出去嗎?”莫*冷冷說道。
“本王既然來了,就沒打算走!但是,她我是一定要救走的。”夜無煙冷聲說道,眼底眉梢不帶任何笑意,深幽的鳳眸,迸發著冷冽的犀利。
莫*仰首大笑,邪魅地勾唇,沉聲道:“夜無煙,到了此時,你還要和我講條件嗎?真是痴人做夢,你朝四周看看,你們兩個,今日一個了走不了!”
“是嗎,那就拭目以待吧!”夜無煙冷冷說道,挺拔的身姿如同修竹蔚然凝立,不屑地凝視著莫*。
“那我就不客氣了。”莫*淡笑著揮手,只聽得嗖嗖的一陣嗡鳴,一大簇一大簇的箭雨,毫不留情地向著刑場中心射了過來,這一旦被射中,人勢必便會如同馬蜂窩一般。
千鈞一髮之時,圍觀的人群中,忽然躍出無數道身影,揮劍將簇簇射落的箭雨阻擋。每一個人,都身法輕靈,武藝甚高,為首的人,瑟瑟認得,是鐵飛揚。
瑟瑟瞪大了眼睛,看著鐵飛揚率領幾百人的隊伍,和禁衛軍佔在一起。原來,夜無煙早已經在此埋伏好了自己的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