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健大叫道:“你們找死麼?想造反?”敷微停手不打,回頭向他笑道:“你不願意我打他?”歐陽健給他的眼光一照,竟然覺得心頭一震,急忙擋在吳越王面前,道:“無知草民,還是快快退下!”敷微收掌道:“你不願我打,我就不打。便宜了我,又不是便宜了你。”說著一陣踢踏踢踏的鞋響,三人快速走下山去。
歐陽健轉身扶住吳越王,道:“王爺,你怎樣?”卓王孫負手踱了過來,道:“你若讓他打了那一掌,就沒事,現在事可就大著呢。不過你們內宮好藥多的是,多吃些也就沒什麼了。”
歐陽健道:“你說什麼?”
卓王孫昂首淡淡道:“你知道剛才敷非敷疑老爺子用的是什麼功夫麼?”
歐陽健心下微微覺得有些不妥,不由道:“什麼功夫?”
卓王孫道:“那就是江湖中傳聞已久的乾天神掌。”
一語未畢,歐陽健面如死灰。歷代江湖傳言,武當派為內家拳之最,這乾天神掌更是武當拳之最。倒不僅僅是因為其掌法神妙,威力巨大,而且傳聞由三個功力相若,修習超過五十年的人一起將掌力擊入某人體內的話,此人便能達成道家所謂的三花聚頂的至高境界。但乾天神掌修為極其不易,要找三個修為相若的,那更比自己修成三花聚頂還要困難,這件事也就一直只是傳聞而已。歐陽健料不到自己一句話,居然就破壞這等天大的好事,不由心下羞憤交集。
吳越王臉上陰晴不定。
這乾天神掌,正是日曜給他的許諾。她說自己能約來武當三老,並安排命運的軌跡,讓他藉此成為天下第一的高手,最終問鼎九五。為此,他將炎天令交給了她。然而一切的計劃,卻被歐陽建一個愚蠢的舉動,輕而易舉的破壞了。難道命運始終就是命運,不是任何人能左右的,就連青鳥族最強大的預言者也不例外?
吳越王只默然了片刻,神色已然復原,他爽然笑道:“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強求也求不來。就是真能武功速成,有卓兄與楊兄,江湖事已不可為,要來何用?你也不必太責。”
卓王孫拱手道:“畢竟還是王爺大度。”
吳越王還禮道:“多有得罪,就此拜別。”轉身疾步而行。歐陽健等人快步跟上,一時也走的不見了蹤影。卓王孫拱手向楊逸之笑道:“楊盟主,這武林大會,我看也就開到這裡算了吧?”
楊逸之默然良久,道:“楊某日後必定約束白道,願卓兄也不忘今日所言。”
卓王孫笑道:“盟主所命,敢不俱從。卓某就此別過,異日江湖相逢,再與盟主杯酒兩歡。”
兩人拱手一笑,人影雜沓而下,蒼茫的少室山,也就逐漸恢復了原來暮鼓晨鐘的安靜。卓王孫與吉娜等人走至山半,回頭望時,楊逸之猶自獨立在松峰之巔,夕陽垂照在他一襲白衣之上,煌煌暮色,漸漸黯淡下去。
然而,真正的決戰,也並不在這裡。
鏌鋣劍跟四天令都擺在一個石臺上。
古拙的劍身,樸素的樣式,沒有拔出鞘的鏌鋣劍並沒有任何特殊,就跟孟天成的臉一樣。孟天成的臉上血跡斑駁,好在楊逸之那一劍並不想殺他,而只是要阻止他盜令逃走,卻沒想到他竟如此拼命,藉著這一劍之力墜入山崖。所以孟天成受的傷並不太重。
發出淡淡青氣的蒼天令,如同星火跳躍著的炎天令,白如美玉的昊天令,黑沉如鐵的均天令,分別象徵東、南、西、北天地四極,被擺在鏌鋣劍的四周。每一個令牌都有自己的一種顏色,黑、白、青、紅四色交映,美麗中帶著詭異,一如石臺背後的雙頭怪人。她嬌嫩的臉上神情不住變幻,終於伸出兩隻枯瘦的手臂,一手抓住了蒼天令,另一隻手抓住了鏌鋣劍,將它們舉了起來,貼住了她的心口,再也不看另外三方天令一眼。
她的心口,在微微顫抖。這怪人的嘴唇抖索著,聲音忽而嬌嫩,忽而沙啞,在夜色中聽起來,宛如梟鳥夜啼:“找到了!我終於找到了!”她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
孟天成神色不動,看著她,待她笑完了,淡淡道:“我的諾言已經完了,現在該你兌現諾言了。”
那怪人孿生的雙頭霍然抬起,陰狠的四隻眸子緊緊盯住孟天成,這眸子中竟然凝生著無邊浩瀚的恨意。她周圍湧流著潺潺的泉水,水下積淤著萬千寶石,她就浸在這寶石的光芒中,身子為光燭照耀,脈脈流動。孟天成心中忽然泛起一陣莫名的煩惡,那怪人恬美的聲音緩緩道:“我在大熊嶺龍舌潭見你的時候,你受了重傷,是我救了你。”
孟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