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地大物博,但是拜貓為仙的奇風異俗,也只有靈州才有,故此才稱得上是一絕。
這靈州七絕有的是指古蹟,有的是風俗,各不相同,其中最後一絕,指的是“青螺燒餅”,在靈州地界邊緣的青螺古鎮,出產上好的五香牛肉,以及牛油酥麻燒餅,把燒餅夾了牛肉,合在一起吃更不得了,那可真叫回味無窮,鎮子裡有許多燒餅鋪子,各家都有獨特的民間手藝和祖傳秘方。
頭兩年張小辮還未發跡之時,曾到過“青螺鎮”裡偷雞摸狗,他嘴饞了想從燒餅鋪裡順點吃的,結果被人家揪著辮子當場抓住,人贓並獲,不但燒餅沒吃成,還吃了一頓好打,至今回想起來,還是耿耿於懷。可他對雁排李四和雁鈴兒就不能這麼說了,三爺可丟不起那分人,只說當年英雄末路,窮困潦倒,途經此地遇到有個燒餅鋪子,有看那老闆子做燒餅的手藝,確實是得過些傳授的,於是對他好說好求,想要討幾個燒餅回去,好養活家裡那八十歲的老孃,誰想那做燒餅的吝嗇無比,又是狗眼看人低的小人器量,非但不肯施捨,反倒舉拳就打,三爺的肋骨也被他踢斷幾根,到現在只要趕上天陰雨溼,骨頭縫裡就疼得難捱。
雁排李四聽得惱火:“這廝實是欺人太甚,要知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三哥你可還記得是哪個燒餅鋪子?待兄弟們尋上門去,先殺他全家良賤,再放把大火,燒他一個乾乾淨淨,片瓦不留,才算出了這口惡氣。”
張小辮故作灑脫道:“時過境遷,還理會那些舊事做甚?只是觸景生情,想起當年四處流落,忍饑受餓,總以為將來發跡了,就可以衣食無憂,終日地逍遙快活。可到了今時今日,雖是一身混入公門,正三品的頂戴花翎扣在腦袋上了,再也不用為了吃穿用度發愁,誰知卻又有了許多以前連想也想不到的苦處,看來人生在世,活這一輩子,真是野花不種年年有,煩惱無根日日生。”
眾人說著話就到了青螺鎮街心,這古鎮當中是個千年古剎,當年繁華鼎盛的時候,也是在靈州境內有名的一座廟宇,喚做“瓦罐寺”,裡面供的是城隍老爺,如今早也已荒廢多時了,只見廟門頹敗,堂上泥塑的“小鬼、判官、牛頭、馬面”,一個個東倒西歪,缺胳膊少腦袋。
正在這時,半天裡一個霹靂炸雷響起,震得古剎屋瓦顫動,滿天布烏雲,電閃又雷鳴,狂風發怒吼,大雨就來臨。初是濛濛細雨,繼而如傾盆覆甕,恰似翻江倒海之勢,雨霧蔽野太空迷。簷前垂瀑布,陸地把舟行,街市湧波濤,屋舍泡洪流。河道條條溢,溪港處處通,須臾暴雨如注,頃刻懸河注海。
雁排李四急忙帶這眾人避入瓦罐寺,行軍打仗之輩沒那麼多忌諱,到了廟堂裡席地而坐,看這雨勢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就命營中團勇燒水造飯。
張小辮心裡有事恍惚,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正焦躁間,他見廟裡還有後殿,想要圖個清靜,便信步走去,雁排李四兄妹恐他遇到刺客,形影不離地跟在左右,三人帶著幾個親隨,從廊下轉到得後殿門前,忽聽從門裡傳來“嗡”一聲牛鳴,不禁覺得古怪,這鎮子裡的百姓早就逃了一空,哪裡還會有牛?何況又是在這座荒廢的古剎之中?
張小辮道:“這牛多半是哪個酒肉和尚偷來養在此地的,在破廟裡殺生吃肉,正是野僧的本事,既被三爺撞上了,正好給營中兄弟們燉鍋牛肉,豈不強似啃那些粗硬幹糧。”說著抬腳踢開殿門,往內一看,只見殿內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滿地積塵,遍掛蛛網,神龕裡五道神君的泥像,早已沒了面目,門口的柱子上栓了一頭青牛,角落裡還搭著鍋灶面板,鍋裡是生牛肉,旁邊的籮筐裡堆滿了燒餅,看這擺設,倒似是個屠牛打燒餅的鋪子。
這種鋪子往常在青螺裡裡再是尋常不過,可不知為何藏在寺廟裡,而且更奇怪的是屋中停了一口油亮漆黑的棺材,張小辮等人都覺詫異,因為莫非是棺材裡的殭屍成了精,在這開了間鋪子宰牛燉肉打燒餅?
雁排李四出身綠林,膽智超群,從軍以來殺人如麻,出生入死都不放在心上,哪裡會在乎這些怪事,他冷哼了一聲,就叫左右上前,把那頭青牛牽出來,就地宰剝了吃肉。
張小辮學過鬼仙所傳的《雲物通載》之術,不僅能夠相貓辮狗,連各種牛馬也都識得,要論起名馬良駒,往往價值鉅萬,其中的名目,無非是“烏騅馬、胭脂馬,艾葉青、乾草黃、火焰駒、青鬃獸,白龍駒、玉頂驥”之類,日行一千,夜走八百,古時候伯樂就懂得“相馬”,這些個事體,倒也不在話下。
但要說起這“相牛”之術,想來其中只不過青牛、黃牛、水牛之分,體形雖巨,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