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一怔,奇道:“施主認得貧僧?”許仙急忙搖了搖頭,笑道:“我認得長老,長老卻未必認得我。幾年前我曾隨父母在金山寺聽明心大師**,承蒙長老接待,銘刻於心。”
法海點頭道:“原來如此。”相隔數年,許仙變化極大,臉上又新添了幾條疤痕,他顯然沒能認將出來,眼睛微微一紅,合十道:“師父以身正法,已入大般涅槃,貧僧若能得他妙悟之萬一,便已不憾此生了。”
王重陽記掛小青,無暇多說,與法海行了個禮,又接著四下尋找,叫道:“寧姑娘?寧姑娘?”
此時蛾群幾已全部撲火****,簌簌掉了一地,如野火熊熊,跳躍輝映。許仙藉著光亮,尋遍了每一個繭袋,卻始終不見小青。
王重陽心焦如焚,不住地搖頭道:“糟啦,糟啦,寧姑娘若不在這裡,必是已經讓那些倀屍摘走,送給不夜城主吸食炁血了!”
許仙一凜,大為後悔,方才殺得興起,竟忘了留下一兩個倀屍來領路。定了定神,道:“王兄,你確定小……寧姑娘真的被封存在繭袋裡?”
王重陽道:“千真萬確。那日我在海上,瞧見寧姑娘坐在‘不夜城’的紙車內朝我招手,一時激動,無所防備,等上了那紙車,突被那‘不夜城主’姑侄聯手所制,才發現寧姑娘也是他們的俘虜。他們將我與寧姑娘帶到此地,封入繭袋,頭幾日,我還能聽見寧姑娘的聲音,後來便再也聽不見了。”
法海臉色忽然一變,沉聲道:“這位施主,你說的可是那日與你一同到此、身穿綠衣的女子?”
王重陽大喜,道:“正是!長老莫非知道她的下落?”法海神色古怪,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施主,你說的這位妖女不曾被裹為人蛹,恰恰相反,倒是來此吸人鮮血的……”
兩人齊齊一愣,王重陽臉色漲紅,怫然道:“在下親眼所見,豈會有假?再說寧姑娘又怎會與倀屍為伍,吸人鮮血……”忽然想起當日蓬萊山上,自己誤中王文卿、蛇聖女的圈套,認定是小青將王允真剜心吸血的舊事,更是胸口如撞,呼吸不得。
法海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這妖女乃是峨眉山上修行了五百年的蛇妖,貧僧就是為了降拿她,才一路追到此地的。”
當下毫無隱瞞,將來龍去脈一一道來。
原來當日東海大戰,眾人所乘的船艦被林靈素、李少微的“盜丹氣旋”合力震碎,明心經脈俱斷,法海被撞飛入海。他抓著一塊浮板,在驚濤駭浪裡跌宕了幾個時辰,恰好也遇見了那金國小王爺的炮艦。
那時王文卿與小王爺正忙於逼問“煉天石圖”之事,滿船韃子竟無人察覺他躍上船來。法海一心除滅林靈素、李少微兩大魔頭,為師父報仇,又知實力相距甚遠,若要硬拼,不過是以卵擊石。於是打暈了一個金兵,換上韃子服裝,混入人群,苦候良機。
不想林靈素與王文卿勾心鬥角,幾番惡鬥,被困入“混金銅藤球”。好不容易找到混入船艙的機會,偏又逢林靈素、李少微聯手,衝破樊籠,大戰王文卿的“五行太一霓電陣”。船艦瓦解,眾人紛紛落水,他也再度被拋入汪洋。
等他醒來時,林靈素、王文卿等人俱已被捲入蓬萊結界,海上除了他,只漂浮著數十具溺死的韃子屍體。他抱著斷桅浮沉了幾日,將欲渴死之際,終於被漁船撈起,載回大宋。
許仙心中一動:“原來那夜他竟也在韃子的船上!這麼說,他必也聽見林靈素所說的那些話了。他能找到‘不夜城’,莫非也與此相關?”
果聽法海道:“說來慚愧,貧僧回到金山寺後,無心向佛,日夜記掛著如何收降魔帝,完成師父遺志。歸根結底,此番大劫由我峨眉而起,終得由我佛門來平定。貧僧想起林靈素那日在船上所說的舊事,這魔頭一心奪齊‘煉天石圖’,他既是在金山寺裡找著了敖無名留下的線索,貧僧自然也可以順藤摸瓜,追尋他的蹤跡。
“貧僧找遍了寺內塔林,終於在伏魔塔與塔林墓室裡發現了敖無名殘留的記述,得知當年他曾潛入‘慈航靜齋’,將‘玄武骨圖’上的圖文拓刻在另一塊龜殼上,想要以假亂真,偷桃換李。
“不想卻被觀照師太發覺,只得帶著拓刻的龜甲逃往北海,尋找玄武。奈何觀照師太也一路追到了北海,幾經血戰,始終甩脫不得。敖無名情急之下,便與魔門的‘不晝國主’殷紂聯手,設計重創觀照師太。”
許仙想起當初菌人兄妹所說,幡然醒悟。
敢情觀照神尼是為了追奪“玄武骨圖”盜刻的龜甲,才被敖無名與殷紂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