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地伸向蒼翠中。
傅紅雪真是煩燥急了,他不知何去何從?他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溼了。
星辰依然和昨夜一樣地爬上了蒼穹,伴著潔白的明白,晚風徐徐地刮來,帶來遠方的菜
飯香,這時傅紅雪才想到,今天已一天未進食了。
山腳下人家的燈火已燃起,夜在傅紅雪的焦慮中悄悄地降臨。
著急、恍忽、焦慮,現在又加上惶恐,傅紅雪無力地走回屋內,不管怎麼樣,先將燈火
燃起再說。
擦亮了火摺子,將油燈上的線蕊拉出些,點著,看著火苗逐漸擴大,屋內也光亮了起
來,所以擺在桌上的那一封信,也就映人傅紅雪的眼底。
信?留言?
這是風鈴留的嗎?
傅紅雪用顫抖的手將信拿起,拉出信紙,抖開,首先跳入他眼睛裡的是“傅紅雪”三個
字。
不錯,這是風鈴留的,原來她早已準備好了,自己還跟傻瓜蛋一樣在替她著急。
信很簡短,卻看得傅紅雪的心都冷了。
“傅紅雪:
今生我要殺你,我知道很難,但是你殺了我一個親人,這個仇我勢必要報,所以我帶走
你留在我肚內的孩子,至少我也毀掉你一個親人。
“風鈴”
傅紅雪不但心冷了,整個人都僵了,滿眼睛裡都是那句“我帶走了你留在我肚內的孩
子”。
孩子?孩子?
這是什麼意思?
孩子?
難道昨夜……就有了孩子?。
信已掉在地上,傅紅雪咬緊了牙,他手裡緊緊地握著他的刀,他的心彷彿也被別人捏在
手裡,捏得很緊。
三
燈昏。
小酒鋪裡的昏燈,本就永遠都帶著種說不出的淒涼蕭索。
酒也是渾濁的。
昏燈和濁酒,就在傅紅雪的面前。
十年前,他已小醉過一次,他知道醉了並不能真的忘記一切,可是現在他想醉。
十年前他已嘗過情感的滋味,他本以為自己已能忍受各種痛苦,但現在忽然發覺這種痛
苦竟是不能忍受的。
渾濁的酒,裝在粗瓷碗裡,他已下定決心,要將這杯苦酒喝下去。
人生的苦酒。
可是他還沒有伸出手,旁邊已有雙手伸過來,拿起了這碗酒。
“你不能喝這種酒。”
手很大,又堅強而乾燥,聲音也同樣是堅強而乾燥的。
傅紅雪沒有抬頭,他認得這雙手,也認得這聲音——蕭別離豈非也正是堅強而乾燥的
人。
“為什麼我不能喝?”
“你能喝。”蕭別離平淡他說:“但不能喝這碗酒。”
蕭別離從輪椅上拿出一壺酒,他將這壺酒放在桌上,將碗裡的酒倒掉,然後倒了一杯
酒。
十年前你已醉過一次。
蕭別離的臉上既沒有同情,也不是憐憫,他只是將倒好的碗遞到傅紅雪的面前。
喝吧!傅紅雪只想醉。
又苦又辣的酒,就象是一股火焰,直衝下傅紅雪的咽喉。
他咬著牙吞下去,勉強地忍著,不咳嗽。
可是眼淚卻已嗆了出來。
誰說酒是甜的?
“這是燒刀子。”
蕭別離又倒了一碗。
第二碗酒的滋味就好得多了,第三碗酒喝下去的時候,傅紅雪的心裡忽然起了種很奇異
的感覺。
十年前他已有過這種感覺。
桌上的昏燈,彷彿己明亮了起來,他身子本來是僵硬的、是空的,但現在卻忽然有了種
說不出的奇異的活力。
他己能偶而忘記痛苦了。
但是針卻還在心中。
蕭別離深深地注視著他,忽然說:“十年前你已為了一個女人而自暴自棄過,十年後的
今天,你怎麼又可能為了這個女人而再次那樣呢?”
“你……你怎麼知道?”傅紅雪猛抬起頭看著蕭別離。
“一個男人為了愛情而痛苦時,那種神情本就明顯得好像青綠的樹木突然枯萎一樣。”
蕭別離淡淡他說:“風鈴非但不值得你多看她一眼,根本就不值得你為她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