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連蒼白的臉上都已因激動而現
出了一點紅暈,呼吸好像變得比平常急促一些。
這是人們最後一次看到他的樣子。
他一竄進那條水晶通道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現在每個人都已經知道他不會活著回來了,連金魚都這麼認為,因為他已經去了很久很
久。
通常像他們這樣的人,無論是殺人或是被殺,都不必這麼久的。
在這麼長久的時間裡,無論什麼事都應該已經有了結果。
死。
這就是唯一的結果。
沒有人開口說,也沒有人的臉上露出一點兔死狐悲的傷感。
並不是因為他們無情,而是這根本就不是件值得悲傷的事。
——每個人都會死的,何況是他們這種人。
——對他們來說,“死”就好像是個女人,一個他們久已厭倦了的女人,一個他們雖然
久己厭倦卻又偏偏無法捨棄的女人,所以他們天天要等著她來,等到她真的來時,他們既不
會覺得驚奇,更不會覺得害怕。
因為他們知道“她”遲早一定會來的。
——對於這種事,他們幾乎己完全麻木。
王老先生居然又等了很久。
也不知是出於他對一個人生命的憐憫,還是因為他對死亡本身的尊敬和畏懼,王老先生
的臉色遠比另外兩個人和金魚都嚴肅得多。
他甚至還在一個水晶盆裡洗了他那雙本來已經非常潔淨的手,然後才在一個水晶爐裡燃
上一炷香,然後才轉向“十五號”。
“我要做的事,一定要做成。”工老先生說:“五號做不成,現在只有讓你去做。”
“是。”
“十五號”立刻接下了這個命令,他一直在控制著自己,一直控制得很好,可是在接下
這個命令之後,他的身體,他的臉色,還是難免因激動而有了改變。
一些很不容易讓別人察覺到的改變,然後才開始行動。
開始時,他的行動很緩慢,謹慎而緩慢,他先開始檢查他自己。
他的衣服、他的腰帶、他的鞋子、他的手、他的劍,他拔出他的劍,又放進去,又拔出
來,再放進去,直到他自己認為每一樣東西都很妥當,直到他自己認為已經滿意的時候,他
才掠進那條燦爛的水晶通道。
他的行動也同樣矯健靈活,而且遠比“五號”更老練,可是他一樣也沒有回來。
這次王老先生等得更久,然後才用水晶盆洗手,在水晶盆裡燃香,而且居然還在嘆息。
他面對“二十五號”時,臉上的表情更嚴肅,發出的命令更簡短。因為他知道,對“二
十五號”這種人來說,任何一個多餘的字都是廢話,他只說了兩個字:“你去。”
“二十五號”默默地接下了這道命令,連一個字都沒有說。
他當然不會像“五號”那樣,一接下命令就立刻像火燒眉毛一樣開始。
他也沒有像“十五號”那樣先檢查他的裝備是否利落,再檢查他的劍是否順手。
已經有兩個人一走人這條燦爛的通道後,就永不復返,這兩個人都是殺人的人,都是使
劍的高手。
這兩個人都是他的夥伴,他已經跟他們共同生活了很久,他知道他們都不是容易對付的
人,但是他們兩個在一進入這條水晶通道後,就沒有任何訊息了。
可是“二十五號”接下這個要命的命令之後,就好像接到一張別人情他去吃飯的貼子一
樣。
而且是個很熟的朋友請他去吃家常便飯。
二水晶通道還是那麼的晶瑩燦爛,還是那麼的靜,聽不到一點聲音,看不見一點動靜。
就像是一條上古洪荒時的巨蟒,靜靜地吞噬他兩個人,連咀嚼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二十五號”已經準備走進去了,他的神情還是那麼鎮靜,非但臉色沒有變,也沒有一
點準備的動作。
他走得不快也不慢,看起來也好像是要到附近的老朋友家裡去吃便飯一樣。
現在他已經走到通道的人口,無論誰都認為他會一直走進去的,可是他卻忽然停了下
來,慢慢地轉過身,抬起頭,凝視著王老先生。
他的眼睛裡完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