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惕起來,四下裡看了看,被黑暗侵襲的空間裡,一切都顯得隱隱綽綽的,未知的黑暗,讓人覺得彷彿隨時會有什麼怪物跳出來。為了弄明白他的死因,也為了瞭解這地方有可能存在的危險,我朝著乾屍湊近了一些。
即便感冒導致鼻子有些堵塞,但湊的近了,還是能聞到一陣隱約的屍臭味兒,真是令人作嘔。我用匕首扒拉著,耐下心去查詢屍體身上的傷口。乾屍的手臂到腿部極背部等地方,都沒有明顯的大型傷口。
當然,如果有小些的傷口,現在肯定是看不出來的,畢竟肌肉和面板都已經萎縮了,皺巴巴還浮著一層黑油,除了一些致命的大傷,其餘的自然難以留下痕跡。不得已,我將目光轉向了乾屍的身前。
或許傷口是在正面?
其實正面是致命傷最多的地方,只不過這乾屍將一隻手緊緊的攥在胸前,我要想檢視正面,就不能用匕首了,得用手將它給掰開。我又沒有手套一類的東西,實在不願意用手去摸那滑膩膩的乾屍,所以才沒有第一時間檢查正面。
這會兒也是別無選擇了,我忍著噁心慢慢的將乾屍的手給掰開,滑膩和惡臭伴隨著僵硬,這種奇特的觸覺,真是讓人畢生難忘。自從加入了談玄事務所,我的人生真是一次次的被重新整理著名為噁心的下限。
想到這兒,我又想起了死去的譚刃,心裡別提多難受了。
這麼一分神,我手上的力道沒掌控好,黑暗中,便聽咔嚓一聲響,那條手臂,直接被我給掰斷了。
沒錯,是斷了。
我瞪著手裡的手臂,又看了看眼前幹黑油膩的頭顱,此刻,那對黑洞洞的眼窩,恰好直勾勾的盯著我,盯得人一陣發毛。
”不小心,別怪罪,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我正打算將手臂給它放回懷裡,眼珠子一轉,猛然瞧見他懷裡,赫然抱著個皮夾子。皮夾子和爛衣服屍油裹在一起,不仔細瞧,還真容易看漏了。
這人是二十多年前死的。
二十多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中國是個飛速發展的國家,二十多年前是什麼樣?簡單來說,那時候能用得起皮夾錢包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一般的小老百姓,女的用的是那種布錢包,再次一點兒的農村人或者剛出農村的民工,錢都是塞在襪子裡的,去小賣部買東西,不掏褲兜,先彎下腰掏襪子,錢拿出來,一股腳臭味兒。
看來這位幹考古的老先生,混的還是不錯的,文化人,總比沒文化的好混飯。不過臨到死了,都死死抱著皮夾子,莫不是裡面有很多錢?或者是裝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這麼想著,我用匕首將那皮夾子挑了出來,開啟一看,裡面還真有錢,是過去那種老版的鈔票。錢並不多,加起來也才十來塊,擱二十年前,十來塊也不算什麼錢,就這麼點兒錢,臨時了都抱著不放,這考古的老先生,也太守財了一點兒吧?
我覺得不對勁,人家覺悟這麼高,看工作筆記裡的內容,幹活兒那是兢兢業業,不像是個守財奴的樣子,難道是為了其它東西?我的目光,一瞬間聚集到了皮夾子上的一張照片上。
那是一張黑白照,照片本身過了一層膠,再加上有塑膠層卡著,所以沒有被屍油給弄髒。我將那照片取出來,只見照片上是個扎著單辮子的女人,挺漂亮的,懷裡抱了個小嬰兒。
很顯然,這應該是他老婆孩子的照片,這一瞬間,我腦海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或許,他臨死前護著的,其實是這張照片?這個畫面一冒出來,我就覺得鼻子發酸,我是個比較感性的人,電視裡報道個什麼白血病、遺棄老人、虐貓虐狗啥的看了都難受。
這人不明不白死在此處,臨死前該面臨了怎樣的恐懼?該有多麼思念自己的妻兒?
如果說一開始,我只是想知道他的死因,想借此去規避一些有可能存在的風險,那麼我現在,則是想著找出他的死因,甚至如果有可能,再將他的屍身帶出去。或許他的妻兒一直在等他。
在這種感情的刺激下,我到不覺得這乾屍有多噁心了,於是觀察的也更加仔細起來。皮夾子裡有身份證,但過膠不太好,所以裡面的內容花了,字跡很模糊,無法確定他的身份。不過,將這原件帶回去,公安局那邊沒準兒能搞定。再者,即便沒有身份證,只要憑藉那本筆記,在打聽一些二十多年前在考古任務中失蹤的人員,應該也很容易核實出身份。
我開始去觀察他的正面,讓我意外的是,他的正面,竟然也沒有打的傷口。
這實在太奇怪了。
什麼傷都沒有,那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