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一個身穿灰色道袍,背上斜背松紋古劍,面色寒冷如霜的中年道姑,緩緩轉過林子來。那高瘦漢子慍道:“老道姑,身為出家人,不好生待在觀裡修道,卻出來到處撒野,莫不是想你的老相好了?”那中年道姑臉色一寒,冷冷地道:“你有膽再說一遍!”那高瘦漢子大笑道:“我縱然再說一遍,你又能拿我怎地,老道姑?”涼亭中,有幾人附和著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未絕,蕭靖只見眼前人影快閃如風,“啪啪”幾聲脆響,那幾人已撫著火辣辣的雙頰駭然退下。那高瘦漢子嘴裡一甜,吐出口濃血,還帶出兩顆被蟲蛀壞了的大門牙。蕭靖見那道姑身法輕盈,招數精妙,心道:“這道姑武功了得,按其年歲推算,應該就是全真後七子中的碧虛散人尹明真。”那道姑冷冷地道:“瘦猴兒,你還有膽再說一遍麼?”那高瘦漢子雖然吃了虧,但骨頭卻挺硬,傲然地道:“你仗著自己有武功,就要逼迫人屈服你麼?我鞏信雖然為人粗魯,卻也曾追隨陸幫主駐守襄陽,深知大丈夫威武不能屈之理。你要我向你低頭,鞏某斷然做不到。”那道姑仰天大笑道:“好,好,好。”
鞏信不知其意是善是惡,昂著頭大叫道:“是殺是剮,悉聽尊便。鞏某若是皺了一下眉頭,便算不得好漢。”那道姑徐徐地道:“貧道性情孤傲鯁直,從不向人討好,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但我一生中最敬重的便是像你這種硬漢子了。你既有此般骨氣,何不上陣為國殺敵?”鞏信喟然嘆道:“我也常懷此心,可惜就是沒有門路引薦。”
蕭靖微笑道:“鞏兄弟,我曾有恩與文丞相,就為兄弟你做個引薦,何如?”鞏信大喜道:“若能追隨文丞相,鞏某便是死也值了。只是……”蕭靖知他心意,笑道:“我這裡有文丞相所贈摺扇一把,就送與兄弟你,做與文丞相見面的憑證。”鞏信雙手接過摺扇,藏入懷中,向蕭靖和那道姑抱拳告辭道:“二位再造之恩,鞏某沒齒難忘。他日若能逐除韃子,復我中原,當登門道謝。後會有期!”大踏步而去。①
蕭靖上前施了一禮,道:“前輩可是全真教碧虛散人尹女俠?”那道姑奇道:“貧道正是尹明真。不知閣下有何見教?”蕭靖道:“不知前輩這些時日可見過琳兒姑娘?”尹明真道:“我也正在找她哪!怎麼?你認識琳丫頭?”蕭靖答道:“前些日子,琳兒姑娘本是和在下在一起,後因有些口角之爭,負氣離去。在下甚是擔心。”尹明真愀然作色,道:“我說琳丫頭為何不回終南山,原來卻是與你這臭小子攪在一塊兒。快說!你把琳丫頭拐到哪裡去了?”
蕭靖忙道:“前輩,你誤會了。在下與琳兒姑娘萍水相逢,因見她伶俐可愛,把她當妹子一般看待,怎扯得上男女私情?再說,在下家中已有妻兒,又怎會另結新歡哪?”尹明真怒道:“那琳丫頭到哪裡去了?”蕭靖道:“在下確實不知。”見此人蠻橫無理,心中不怏,道:“晚輩還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辭。”轉身欲走。
尹明真冷冷地道:“若不是作賊心虛,怎麼見了貧道就要躲閃?給我老實留下罷!”斜身撩步,左手在身前輕掠,逕向蕭靖後頸狠狠抓來。蕭靖早有防備,側頭避開。尹明真惱怒成羞,化爪為掌,以孤雁單飛勢,斜劈蕭靖下肋。蕭靖大喝一聲:“恕晚輩無禮!”左掌從肋下穿出,霍霍生風,與她硬生生對了一掌。
第七回:斷腸爭忍復回顧(2)
尹明真向後疾退了數步,方才站穩身子,但右手已然麻痺,不能輕鬆動彈。蕭靖因念及她是南宮琳的師尊,這掌只用了五分力,饒是如此,卻也未曾料到自己的掌力如此雄橫。尹明真口角津津流血,怒道:“臭小子,你帶種!”蕭靖正要解釋,忽聽金刃破風之聲,眼見尹明真長劍倏然刺到,他右掌向上斜斜拍出,攔腰擊中長劍劍刃,錚的一聲,長劍應聲斷為兩截。尹明真右手早已中傷,蕭靖伸手在劍背上輕輕一搭,她便拿捏不住,手中斷劍向上飛出,劍光映著日光,寒芒奪目。
蕭靖抱拳道:“晚輩不得已方才出手,有得罪前輩之處,尚望見諒。”尹明真冷笑道:“貧道自終南山出道以來,從未曾有人膽敢斷我的劍。臭小子,你是第一人!”腳尖向上輕撩,斷劍霍然彈起,堪堪落回背上鞘中。蕭靖道:“在下若非傷前輩手臂在先,斷然是折不了前輩劍子的。”尹明真一擺手,昂然道:“輸便是輸,贏便是贏,你不必替貧道遮掩。貧道技不如人,輸得自是心服口服。”話鋒忽地一轉,冷冷地道:“但你若是仗著自己武藝高強,就欺負琳丫頭的話,貧道哪怕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和你糾纏到底。”蕭靖忙道:“在下不敢。”尹明真點頭道:“那就好。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