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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真的鐵石心腸,但也真沒善良到路邊撿個小流浪漢就放家裡養。
每個人活得都不容易,他不容易,我也沒多好。
只是看著那輛載著他的車越走越遠,心裡確實會難受,那種感覺應該怎麼形容呢?空落落的,發酸發脹。
就像是我看了一本十分震撼的書,還沒看夠,卻發現已經翻到了最後一頁。
而那車尾燈,就是那本書的最後一行字,讓我始終盯著,直到沒辦法再繼續看下去。
我爸說:“還捨不得了?”
“誰捨不得了?”我說,“就是不知道他以後怎麼辦。”
“人家救助站肯定比你處理得好,”我爸向來比我活得理智,“你解決不了的問題,人家都能解決。”
他拍拍我:“回屋,吃飯,我的燒雞還沒吃呢。”
要麼怎麼說人的習慣是件很可怕的事兒呢?
那小髒孩兒不過是在我門口蹲了幾天,我竟然開始總是下意識看向外面的那個角落。
我爸說得對,他去救助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他應該不大,或許還是個未成年,就算不能回家,在救助站好歹也算是有了個落腳的地方,總好過在外面流浪。
我看過很多關於流浪的書,那些小說、詩集,在書頁裡,“流浪”兩個字被完全美化了,它其中真正藏著的苦難,只有活在現實中的人才知道。
流浪一點兒都不浪漫,也並非藝術。
苦難就是苦難。
晚上我一個人開著燈坐在窗邊,像白天曬太陽時一樣,拿著本書,眼睛卻望著月亮。
我手裡的那本詩集,薄薄的一冊,我卻看了好多天。
詩人寫:
月亮是夜晚的傷口。
每個星星都像血滴。
我早上起床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落枕了。
脖子動不了,疼得要死。
罵罵咧咧地從床上下來,洗漱的時候不停在翻白眼,然後我一抬頭,看見了放在一邊的那套牙具。
昨天應該給他帶走的。
我猶豫了一下,放在那兒沒管,想著改天再丟掉,今天脖子疼,什麼都不想做。
什麼都不想做,包括早餐。
於是,順理成章地出門,準備找王哥來一份豆漿油條。
沒想到,我一開門,門口蹲著一個瘦小子。
大概是聽見了開門聲,蹲在那裡的人回過了頭,然後趕緊站起來,怯生生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