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魚的人已到了眼前,該怎麼辦才好?
向那個人坦白自己其實不是魚,是賣不出去的蛇精?那麼接下來等著他的很可能就是剛進入這座小世界時那樣的槍林彈雨。裝作自己只是只普通的人魚,也接受儀器檢查?可他身材看起來比其他人魚長,說不定這人會覺得他已經成熟了,好拉出去宰掉了。
左思右想都不會有好結果,乾脆還是先逃吧!清景雙臂倒劃,身子往後仰,尾巴一甩就要游出去。但是在甩尾巴時卻出了點問題——人魚的尾巴是上下襬動的,蛇的尾巴是左右擺的,他的尾巴疊起來套在蛇蛻裡就已經很彆扭了,再要像人魚那樣上下襬動……簡直是反蛇類的動作啊!
他游過來的時候沒人看見,尾巴想怎麼擺就怎麼擺,再加上雙臂划水,雖然尾巴尖兒老不自覺地往外伸,好歹也還是能遊得動的。可現在有人看著,他就不能按照本能動作遊,尾巴剛甩出去就意識到方向不對,硬生生地剎住了,只能靠手臂的擺動帶著上身仰翻過去。
幸虧他力氣大,尾巴就這樣始終保持不動,手臂劃啊劃地也游出去了幾米。只是這速度和身後揹著壓縮空氣推進器的嚴清根本沒法比,沒過多久人類就追了上來,伸手抓住了那條絲緞般輕薄柔滑的尾鰭。
“我的尾巴!”清景張開嘴吐出一串水泡,還在划水的雙手也僵住了。他想要把尾巴抽回來,又怕蛇蛻粘得不夠牢,用力太大會拔下來,只好壓抑著甩尾巴的衝動,腹肌用力,上半身一點點彎過去,一手捏住魚鰭和尾巴粘合的界線,警惕地盯著這個人類,用手抓著布料一寸寸地往外抽。
嚴清的手卻越拽越緊,另一隻手甚至放開了檢測儀,撫向他尾巴上光滑閃亮的鱗片。他做體檢時接觸過不少人魚的尾鰭,卻沒有一條手感好到這個地步,簡直就像在撫摸著柔軟的玉石,光滑、冰涼,鰭棘也柔滑而富有彈性,讓他不捨得放手。更上方的魚尾形狀也比一般人魚更纖長,顏色豔麗生動,每片鱗片都飽滿圓潤,在光線黯淡的水裡也閃著動人的墨綠色光澤,彷彿在誘惑著他去撫摸。
反正他也打算給這條人魚建個檔案,先檢查一下鱗片生長情況……也是可以的吧?呼吸面具下,嚴清的眼中閃過一道光芒,右手毫不猶豫地摸向那條略有些單薄的魚尾。
但他的手沒能摸到魚尾,中途就被一隻纖長柔軟的手抓住了。那隻手十分秀美,骨節幾乎都被包在肉裡,手背也白嫩嫩地沒有青筋綻露,卻蘊含著讓人難以想象的力量。他的手被人魚抓住之後竟然完全沒有動彈的餘地,想要再抽回手也抽不動。
不愧是能闖入人魚研究中心,還在機器守衛的攻擊下撐過了六分鐘的人魚。嚴清索性放棄了力量的對抗,也放開了清景好容易粘起來的尾鰭,抬起頭看著他帶點憤慨的臉龐,淡然說道:“別那麼緊張,闖入者。如果我想通知守衛,你現在就已經被綁到實驗臺上了,我想我們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談談,也順便給你普及一點常識——一個未經匹配的人魚最好不要這樣握一個未婚人類的手,這樣做通常代表……你選中他了。”
他的聲音清冷動聽,可惜語言不通,連表情都被面具遮著看不見,清景只好轉頭看向浮在身邊的沈老師,秘密傳聲問道:“他說什麼?”
沈老師的翅膀不知為何揚到了頭上,翅尖的飛羽遮住半張臉,停了一陣才傳聲道:“你先放開這個人的手吧,他不是來宰魚的。他說他已經知道了你是闖入者,但看樣子沒打算舉報你,所以應該可以跟他談談。”
不是來宰魚的,卻是來釣蛇的。剛跟這裡的人說了兩次話,他就從對話裡推測出了好幾個關於婚姻的詞語,沈老師心裡感覺好累:他們的節目是走進科學而不是喜從天降,這種涉及x暗示和x騷擾主持人的鏡頭都必須剪掉,要是在這個地繼續拍下去,後期他的工作量簡直令人絕望。
唯一的好訊息就是,這個人手上帶了光訊手環,他還能透過手環瞭解這世界的訊息。沈屏山展開雙翅划水,悄無聲息地劃到嚴清手腕邊,一隻爪子抓住手環讀取資訊,另一隻抬起來比了個不標準的ok,鼓勵清景:“你先堅持一會兒,我讀取一下這個世界的資訊。”
兩人說話時清景一直微抬著臉,看著浮在他側上方的大鸚鵡,下頜的曲線拉得更漂亮,修長的脖頸也完全展露出來。從嚴清的角度看去,能將他精緻的臉龐和纖細柔軟的身軀盡收眼底,不盈一握的腰身下面更接了一條奢華優雅的魚尾,整條魚明豔至極。而那張尖削的小臉上卻掛著極單純的信賴,目光落在右上方一片空無一物的水域中。
——因為鸚鵡不是水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