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2 / 4)

小說:東霓 作者:這就是結局

北北長得高些,但是第一局的優勢轉瞬即逝,再過些年,北北會變成一個會唱歌會跳舞會撒嬌的小女孩,在北北眼裡鄭成功就會變成一個有點兒遲鈍的小弟弟,她大概會試著跟他交流,但是得不到想要的回應;再過一些年,當北北成了少女,開始經歷又艱難又精彩的青春期,在她眼裡,鄭成功就一定又變回了嬰兒——說不定更糟,她會像雪碧那樣把鄭成功當成一個會呼吸的可樂。我已經沒勇氣去想北北成年以後會怎麼看待鄭成功了,反正這就像是一場實力懸殊得可怕的球賽,北北隊的比分一路往上漲,鄭成功隊那裡永遠只有一個荒謬的、孤零零的“1”。鄭成功是我生的,所以我別無選擇只能永遠坐在空無一人的鄭成功隊球迷區,像個小丑一樣為這個永遠的第一局加油吶喊,忍受著一個人在看臺的尷尬和孤寂——就算是有人願意坐在我這邊我也不會接受的,我不需要那些假模假式的人道主義。想到這裡我就懷疑,上蒼為什麼要讓北北和鄭成功這兩個年紀相仿的小孩出生在同一個家庭裡,一定是為了噁心我,為了向我顯示什麼叫“無能為力”。不然還能因為什麼?

當然還有最慘的事情,就是,我發現了我眼下存的錢還不夠我生活一輩子,所以我要繼續去賺。這句話看似簡單,沒錯,我曾經擁有一些從男人身上撈錢的本事,但是現在因為鄭成功,我別想再指望男人們了。話說回來,其實跟有些成功釣到金龜婿的女人比起來,我那點兒本事也不算什麼——我脾氣太壞,又太倔犟,還帶著一身錦上添花的暴力基因,沒有幾個男人蠢到願意收藏我這樣的金絲雀——幾年前有過那麼一個,是個土財主,快60歲了,禿頂,胖子,酒糟鼻。如果當年真的跟了他,鄭成功就不會存在了。我也不是一點兒後悔都沒有的,但是我很膚淺,我認為美女就是要配俊男的,我寧願自己辛苦點兒生活,也不願意讓一個男人只是因為付了錢就有資格糟蹋我的美麗。這點上我說不定很像我媽媽,別看我爸爸——現在這個詞我用得名正言順了——我是說,別看我爸爸後來墮落成了一攤爛泥,但他年輕的時候是個非常帥氣的男人。我媽媽終究毀在了她執著的幻象裡面,可是說穿了,什麼不是幻象呢?

昨天夜裡我媽給我打電話了。“我打算去你舅舅家住一段時間。”她說。

“住多久?”我一邊搖晃著鄭成功的奶瓶,一邊把電話的分機夾在肩上。

“我怎麼知道要住多久?”她的聲音還是陰陽怪氣的。

“你要是在舅舅家住上個一年半載最好,你那套房子能空一段時間,我收拾收拾,可以租出去,我已經這麼久都沒有錢進賬了。能賺一點兒就是一點兒。”

“別跟我來這套。”我幾乎能清晰地聽見她在電話那頭吐口水的聲音,“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哭窮——這個破房子一個月的租金不夠你買一件衣裳,編這種理由想把我掃地出門,做你孃的夢。”

在我還沒來得及指出來“我娘”就是她的時候,她就收線了。

“讓她和鄭巖一起去死吧。”我恨恨地用力推了一下鄭成功的搖籃,他的搖籃變成了兇險的海盜船。我以為他會被這突如其來的顛簸嚇哭,可是他揮著胖胖的手笑了起來。

東霓(二)(5)

看著他一無所知的笑臉,我對自己說:“不要緊,這些我都不在乎,我能應付。”

跟著我抬起頭看著窗外,突然間發現,原來春天早就來了,春天又來了,又一次大張旗鼓地、賣弄*地、無可救藥地來了。那一天我把鄭成功、雪碧,以及可樂像寄存行李一樣統統扔到三嬸家裡,說了句“不好意思三嬸我有點兒急事”,然後就風馳電掣地開到了市中心,走進一間髮型屋,對那群把我圍在中間、長得比女孩子還清秀、渾身暗香浮動的髮型師們斬釘截鐵地說:“今年什麼最流行,我就要什麼。”然後揚起下巴,對準其中一個眼睛最大,看上去最羞澀的小男生說:“就是你了,你來幫我弄。”他衝我驚訝地一笑,身邊的洗頭小妹們七嘴八舌地說:“美女你眼光真好噢,他是這裡要價最貴的造型師。”其實我的眼光一點兒都不好,我只不過是看出來他是個小妖精。

閉上眼睛,仔細傾聽頭髮在耳朵旁邊“咔嚓”的斷裂聲——我就當這個小妖精來幫我剪綵了——又一次開業大吉的是我那個錯誤百出的人生,有什麼了不起,大不了繼續錯下去,負負得正,錯到極致總能對一次,這就是殊途同歸。非常好,我要開始戰鬥。

我煥然一新地賓士在回三嬸家的路上,打量著這個城市。這個城市依然可愛,重度汙染的天空裡依然大剌剌地浮動著不加遮掩的情歌和慾望——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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