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聽聽那難得的絕世之音吧!”
瑞珠淺淺的笑著一口一口慢吞吞的喝著杯子裡的酒,酒席上的人自然相當給薛玲瓏面子的歡聲歡迎塵寰彈曲,瑞珠的目光掠過坐在席前抱著琴的單薄身影,直接去找那個反覆強調要讓她看看他本事的佾情,塵寰彷彿聽不到身旁的嘈雜一般低垂著眼簾,薛玲瓏輕步走到他身邊俯下身低低的說了句什麼,塵寰低垂著眼簾一語不發的把琴橫放在腿上,白皙動人的手指輕輕的在琴絃上調了調,酒席上的眾人都被那幾聲孤單單的琴音弄得情不自禁的漸漸收斂了臉上不正經的笑,個個屏氣凝神的靜聽從塵寰指下漸漸飛揚出的清絕神音,只有瑞珠一邊喝著酒一邊有嘲弄的眼神去瞟那個明顯被搶了風頭的男人,眼中分明寫著‘小子,你說的本事在哪兒啊,倒是快點拿出來給奶奶看看啊——’
佾情被瑞珠的眼神瞟得心裡蒙上股酸意,雖然這酒席間唯一沒被那撫琴的絕世佳人勾去魂魄的人就是瑞珠,可不知為什麼,他只要一想瑞珠連像塵寰那樣、人人傾慕的幽世蓮花一般的人都看不上,他的心上就微微的湧起一股不安,這、這也不是說他承認自己不如那個塵寰……不過他和瑞珠在屋裡折騰了一下午,任他使盡了嬌俏柔媚的手段都沒法近得了瑞珠的身,弄得他心裡又急又氣,總不知道自己這幾乎可以說是百試百靈的嫵媚模樣究竟是哪裡出了錯,竟然就一點也入不進瑞珠的眼……
瑞珠見男人嫵媚狹長的眼睛裡閃過不甘,下一秒,佾情已嬌滴滴的把柔軟的身子向著一旁的一個世家子弟靠了過去,低低的在那女人耳邊咕噥了句什麼,佾情果然成功的博得了女人熱辣辣的注意。
瑞珠在一旁心裡暗笑的望著男人眼中露出的得意神色,故意一轉頭不去看他,只淺淺的一口一口喝著酒去望那個眼簾低垂專心撫琴的白衣男人。
瑞珠的目光從男人光滑黑亮的頭髮一直滑到那雙在琴上優雅彈撥的手上,心裡不得不讚嘆那個薛玲瓏絕對是好眼光,望著席前那個微擰著細黛柳眉的男人她確實有那麼一點點明白了‘秋水為神玉為骨’所形容的是什麼樣的人,眼見那個塵寰雖然是面無表情的撫琴,但琴音中的冷冽卻比昨天聽到的有過之而無不及,瑞珠心裡明白他是不喜歡對著她們這堆世俗之人彈,不過看看酒席裡的一堆人除了剛才被佾情特意勾引去注意的女人和她這個本來就對藝術如牛嚼牡丹的人,其餘人等全都聽琴聽得如痴如醉,雖說那一個個的眼光裡除了純粹的欣賞還有些其他什麼,不過那些人好歹也可以勉強算是他的知音,心裡這麼不屑於人,也難怪彈出的曲子雖美在給她的感覺上卻比不上她家裡的春航……
一曲清擷,塵寰望著自己白似溫玉的手,面無表情的彈出最後一個尾音,抬起頭,男人漆黑冷漠的眼不設防的撞上瑞珠狹長俊秀的鳳目,瑞珠愣了一下,淺笑著轉過目光,慢吞吞的喝下杯子裡的酒。
塵寰冷漠的眼在淺笑著的女人身上停留了片刻,才不露痕跡的移開,他不知自己為何會情不自禁的對瑞珠多加註意,屋子裡的一干女子,即使一個個都在表面做出對他的琴音欣賞沉迷的模樣,可他心裡明白,那一雙雙緊盯著他的目光中其實多是用道貌岸然遮掩住的淫慾——他原本早已下定決心,雖然他落入了這骯髒的行當但身子和心卻要竭盡全力的保住那一份清白,他知道自己現在尚且能有一個清白的身子是為了代表風月樓競逐明年的京城第一花宴,等那品花宴一過,就算他心性再高終也只能落得個被人恣意褻玩的命運,他也早已想好,只待那品花宴一過他便從他日日依過的視窗跳下去,讓他窗外那汪清水給他個乾淨的死——
“塵寰可是累了?”薛玲瓏溫言細語的執起男人白皙的手,塵寰抬起漆黑的眼望向薛玲瓏雖然清秀卻略有些青黃的臉,心裡不知怎地竟閃過瑞珠剛才與他不經意間對視了一下的眼睛,微微閃了閃神,塵寰低下眼簾低低的說了聲‘我累了’就讓薛玲瓏溫柔細緻的攙扶了起來,漆黑的眼睛輕輕的掃過瑞珠的方向,卻看到瑞珠正拿含笑的眼睛瞟著在另一個女人懷裡撒痴的佾情。
心裡不由自主的又對瑞珠增上幾分厭惡,塵寰抱著琴轉身回樓,薛玲瓏在這邊貼到塵寰耳邊低低的說了句‘我一會兒過去看你’,塵寰剋制住自己沒有向旁躲開的微微點了點頭,獨自一人走上樓梯,身後的酒席上人聲笑聲漸起,塵寰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已在酒席間舉杯的薛玲瓏,他原本並不喜歡她,但那人之前對他可以說是極好的,雖然那種好也未真的打動過他,可讓他那對世情已冰凍起來的心起了漣漪的卻是昨天那寫在青色紙箋上的詩句——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