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部分(2 / 4)

小說:歸恩記 作者:孤獨半圓

一個尋常走街串巷唱曲女辛苦一年,也未必能掙這麼多。關鍵是,若能一次性收穫這麼多財富,也許憑此置辦個小家業,機會拿捏得好,日子一下就能走上穩定路軌,便再也不用做這樣低賤的賣唱活計了。

這片漂亮的葉子,對於賣唱女而言,不僅是價值不菲,而且還極有可能成為幫助她獲得一次翻身機會的有力籌碼。

但她面對這片葉子,居然還能守住一份勞與得互趨平等的信念。

有一絲亮色自阮洛眼角滑過,面對賣唱姑娘的婉言推拒,他心裡早有應對的話。不過,他會早有準備,倒不是因為他憐憫於此女子身世的孤冷漂泊,而是他有理由與王熾一同仔細聽聽川西那邊的情況。

“我雖然久居京都錦盛之地,耳旁卻時常聽說川西邊陲之苦難,不知其地究竟如何。”阮洛望著那姑娘,徐徐開口說道,“現在有這個際遇,能聽一聽姑娘從千里之外帶來的聲音,若不是虛情作調,在我看來,就值得此價。”

現在阮洛的意思已經與王熾走到一起了,那就是要這賣唱姑娘唱出真曲。至於曲風雅不雅,唱調妙不妙。反而變成了輕的東西。但最後還剩一個問題,令這賣唱姑娘在向阮洛報以感激地微笑後,微微側過臉看向了王熾。欠身以禮,輕聲相詢:“不知……”

她照例又準備喊“好人老爺”了。王熾突然抬手,將她話意打住,又看了阮洛一眼,微笑說道:“如何不能,京話甚妙。”

“爺爺,”見王熾答應得乾脆,阮洛拋金葉子拋得灑脫,這賣唱姑娘似乎也受了些影響。不再拘謹忸怩什麼,向身後一偏頭,招呼上了那抱著一把三絃胡琴的老者,“孫女今天要唱一曲‘山崗風’。”

川西山連山,川南則麗水多些,此山此水養此曲風,川西唱得最多的,自然是與山有關的律調。

也許是因為特別的環境所造就,傳遞在重巒疊嶂之間的歌聲,便慣常不以柔潤宛轉為特點。而更考驗和鍛鍊嗓音裡對情感的那種最原始的浸透力。

搭配這樣歌聲的樂律,亦有此風味。

毛糙乾枯如柴的琴梆子上,如果不是錚著三根光潔筆直的細弦。真的很難讓人將其與能給人帶來清朗感受的樂器聯絡到一起。而如果不是如此近距離聽老人枯指滑過冷弦發出的第一聲響,恐怕也很難有人會認為,這把“乾柴”不但是樂器,還是三絃當中品質上乘的作品。

“山崗風”的伴奏在絃音上表現得依然有些稀稀落落,老人的手指只在歌聲唱到一個音節轉折時,會點撥兩下,但卻能讓這有些乾癟的曲風變得豐滿一些。

姑娘的嗓音依然清脆,“山崗風”的曲調也毫無悲慼之聲,反而配著詞來聽。頗有種大山深處有人家,風驚樹鳥影成群的自然風味。

當“山崗風”的第一段唱到“山崗風吹青川水。水映錯青松”時,餛飩館內最後留下來的那個年輕人似乎終於從自己沉浸的某件事情裡走出。朝唱歌的姑娘看了一眼。

像是有些猶豫的,他慢慢站起身,直接將食銀放在桌上,但並未給那姑娘賞錢,徑直便走出去了。

歌女的聲音並未因這年輕人的離開而稍有停滯,當歌聲唱到“山崗風吹青苗伏,驚了幾隻兔”時,阮洛眉尾微動,他想起了三年前還在泊郡時,王哲常常找村裡的老獵戶一起去山裡頭打野味的記憶。…

而當歌女唱至“山崗風吹粟米熟,盼誰來收儲”這段時,面容一直很平靜的王熾雙眉微起峰角。

……

冬臘月,平西江;

水中月寒,星稀可數;

山崗風吹霜雪落,平添草木枯…

一曲“山崗風”唱畢,雖然歌中詞兒既如這家餛飩館店主要求的那樣,不可悲慼;又如王熾要求的那樣,要細說川西實景。唱歌的姑娘也依從了阮洛的特指,用了很標準的京都口音來唱,但歌聲的最後一個字落在“枯”上,有些景象,即便不直接名言,此時似乎也已表現出很清晰的一面了。

何況這份意思,正好撞中王熾選聽此曲的用意上,對於在川西待過幾天的他來說,那歌女的歌聲中,實是擺開了幾把無形的刀鋒,刺得他隱隱感覺到痛楚,也更令他堅定了近期即將啟動的一件事。

山崗風曲結束了,王熾也陷入一種沉默之中。這歌曲是他要的,而現在他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倒使得那歌女也覺得場間氣氛有些尷尬起來,既想問,又有些怯於開口。

“伯父?”店堂內安靜了片刻,還得有勞阮洛提醒了一聲。

王熾從那乘著歌聲似乎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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