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上用場。
院中三人一陣沉默,就在這時,屋內傳來林杉的喚聲:
“江潮,進來。”
此時外頭天光正耀,若在平時,可能處在食畢午飯以後。人正處於慵懶狀態裡的那一個時辰。但畢竟不等於是深夜恰適休眠的那段時間。打了個盹,聽見外面稀稀落落的對話聲,窩坐在躺椅裡的林杉自然就醒了。
從躺椅上坐直起身,林杉望著剛剛進屋的江潮。說道:“那兩個流寇審了麼?”
江潮微微躬身回稟道:“正在審。山良審那嘍囉。司笈審那流寇頭子,分開在兩處。”
林杉滿意的點點頭,又道:“要快些。能今天解決此事最好。如果審不出來,也不能耽誤我們的事,便只能殺了那兩個流寇了結,所以不妨用點重刑。”
“是,屬下這就去傳話。”江潮應聲,側目看了陳酒一眼,然後拱手離開。
吳擇也意識到屋裡存在的某個問題,只道了句“去後廚熬藥”,識趣的緊隨江潮後腳跟也走了。
這下,屋子裡又只剩下兩個人了。
剛才還在擠兌情緒的兩個人。
十多年來,離離合合,斷斷續續,道不清情的兩個人。
陳酒微低著頭,絞著衣袖,只看了林杉幾眼,壓抑著嗓音說了句:“我去給你煮碗補湯。”緊接著也準備離開。
“酒兒。”林杉沒有遲疑地叫住她,“我現在沒有胃口進食,你陪我說說話可好?”
陳酒心中某處動了動,表面上則依然平靜,只淡淡說了句:“說什麼?”
林杉沒有回答,只是忽然嘆了一口氣,道:“看來你是厭棄我了。”
這話說罷,他放鬆雙肩,又窩坐回靠椅內。也許是沒有注意好姿勢,肩膀傷處撞在椅靠上重了些,扯得他微微蹙眉,但很快鬆開。
陳酒看見這一幕,心裡也是一扯,不自禁的就走近過去,拽了把凳子坐在他身邊,取出手帕替他擦了擦額頭上的細微冷汗。
以極近的距離觀察到眼前這個男人臉上的倦容,陳酒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自己終是狠不下心,不由得嘆息一聲。
“那你想說什麼呢?”陳酒將這個問題又重複了一遍,但語氣明顯比之前緩和了許多。
“從剛才追著你到那土坡處時,我就開始在思索一個問題。”林杉臉上的微笑不知不覺間摻入一絲歉疚,話語微頓,再才接著說道:“誤了你這麼多年,我真是一個十足的惡人。”
陳酒眼神直直望著林杉,清水眸底隱現困惑。只沉默了片刻,她不再選擇偏避,也不再講求什麼委婉,直言說道:“我也已經到了一個不能再等的年紀,既然你不喜歡,我再徘徊,對你也只是一種負擔。”
“我喜歡。”
林杉忽然又坐直起身,這樣一來,他與陳酒之間的距離就更近了。
感受到他的呼吸忽起波瀾,陳酒的心跳也快了半拍。
“我只是……發現得太遲……”林杉握起陳酒的一隻手,緩緩開口又道:“……到現在才發現,我喜歡你,是不是太遲了?”
“嗯……?”陳酒怔住了神,過了良久,她才完全聽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確定這不是一場夢,她眼中便漸漸現出痴然:“遲了……但又不算太遲……”
“這真是我的幸運。”蘊在林杉眼中的笑意渲染開來,握著陳酒的手緊了緊,他是真的高興到了心裡。
陳酒望著他臉上溫暖和煦的笑容,手裡卻感觸到了些許涼意。想起剛才在外院,吳擇說的那些話,終於得到的喜悅,很快又被一種虛渺但又揮之不去的憂慮所壓制。
彷彿……得到了也不代表能一直擁有。
“你為什麼直到現在才肯說呢。”陳酒手掌翻轉,雙手將林杉的一隻手捧起,緊緊包裹著,“直到臨走前你才肯說,對我是不是太殘忍?”
“是的,”林杉稍微垂下了些目光,“我有太多地方對不起你……”他又慢慢抬起目光,“……直到現在,我才有了覺悟;時至如今,你還肯不肯接受我這個薄情之人的覺悟?”
“你真的……”陳酒纖長的睫毛輕輕一顫。
“真的,喜歡你。”林杉將手從陳酒的雙手包裹中抽出,又反手握在了她腕上,輕輕使力,就將她從凳子上拉了過來,與自己一起坐在躺椅上。
陳酒什麼也沒再說,只是順勢抱住了他的腰。她的心跳已快了半拍,但同時她卻又止不住眼中溢位淚來。她下意識裡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望著他喜笑開顏,但她又不知道為何,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