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準備跟他再交流一下的易文此時只剩一聲嘆息,然後就站起了身。
不難看出,他這是要走了啊。
可他如果現在就走,場間氣氛的不利面可就有些傾斜向石乙了,他的沉默似乎等於在說:沒想到你是這樣作風的人,我們之間沒什麼值得好談的了。
意識到這一問題的石乙又不好硬留易文,正有些發愁時,他的目光掠過易文的桌案,忽然心起一念,連忙說道:“易學友,未敢請教,你看我這裡有沒有算錯呢?”
起了一個聽起來尋常無奇的話頭,既能留人,又好接著說下面的話,真是再好不過了。
易文知道石乙想說什麼,他這邊的演算只差最後一步,便也數成了,在此前提上,石乙的話裡有依賴他的演算資料為憑的意思,便有了抬舉的意思,給他增了份臉面。
話語的細節體現誠意,石乙沒說讓易文看看他算對沒有,這一字的變動,在一句話裡的影響面卻是極大的。
石乙擺足誠意地抬舉,外加上易文自己心裡也想在離席之前,最後再確認一下。因為開局之初,燕少當家也明言說過,準為主快為輔。萬一他錯了呢?內心還殘留了一絲盼望,剛剛站起身的易文又坐了回去。
…
(551)、誰強誰弱還懸著呢!
…
僥倖心理多數時候都是極不靠譜的,或者說,在這種心理萌生的第一刻,擁有它的人丟掉了自信。
易文不是一個容易丟掉自信的人,除非他已經確定,在某一件事上,他有再多的自信也改變不了已成的定局。事實也正是如此,他的記憶沒有出問題,在剛才他將目光從石乙的算盤上挪回時,他已經確定自己敗了。
一個精明的人,若無信心做成一件事,僥倖心理就更顯得沒有用處了。
將賬冊上最後一頁最後一個數字組撥入算盤中,此刻兩把算盤上的數字終於完全一致,因為易文早就料到這個局面,所以他並不迷戀心裡的那點僥倖情緒,很快再度站起身。
但他沒有立即轉身就走,而是注視著石乙,說道:“不知道正確的結果是否如此,但石學友的記憶力之長,在下已經見識到了。這一局我雖然敗了,但有幸增長了一份見識,也算不虛此行,謝謝。”
易文的話並不全是謙虛,石乙也意識到一個問題,賬冊的原本還在燕鈺那裡,所以不能確定易文得出的數字是否就是正確的。
而如果他跟易文一起錯了,卻錯成了一樣的資料,他可能真要惹麻煩了。
算數這學問,跟語文不同啊!算數同題的正確答案,可以說是絕對一致的,相反,倒是錯誤答案會存在諸多變數,要是他與易文錯成一樣的,這抄襲的罪名,很可能真就難甩脫了。
想到這一點,石乙終於忍不住問向易文,問得非常直白:“易學友,我想知道。為何你絲毫不懷疑我?我與你坐得這麼近,也許燕家這位小哥不是在說瞎話,我若起意要抄你的演算結果,真的一點不難。”
話說到這一步,他還沒忘了帶著把那位忍怒忍得臉色發青的燕家僕從損一把。
見石乙自己都開口了,似乎露出極大破綻,此時易文或許只要來個順水推舟,就可以立即扭轉乾坤了,那臉色鐵青的燕家僕從連忙給易文造勢:“是啊!我剛才就是這麼想的,他明明只算了半本賬冊。為什麼能得出跟你一樣的數字?他剛才把冊子翻到中間時時表面上跟你說話,其實估計就是在看你算到了哪兒,然後他直接把你算盤上的數字復過去接著算。這跟抄答案有什麼區別!”
此人這話一說出口,坐在臺下的幾名燕家隨從頓時都明白了臺上剛才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有“作弊”之說,這幾人頓時惱了,齊齊從椅子上站起身。看起來氣勢不弱。
隔了幾步遠,石乙那聚坐一團的幾位姨母隨後也明白過來,頓時也是一起站起身來。也許她們身上聚攏的氣勢稍弱於那幾個練過武、體型健壯的燕家僕從,但若真要開嗓罵戰,誰強誰弱還懸著呢!
就在這雙方勢頭快要擦出不良火星子時,燕鈺忽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他的身形一漲。雖然只是背影,但已經讓觀看席上那幾個燕家隨從雙瞳微微收縮,一時間無人再敢說話。此時他只要一回頭。他帶來的那些隨從肯定立即息聲,但他沒有這麼做。綿長吸了口氣,他終於開口,但卻像是在說另外一件與競賽無關的事。
“你們還真是不把易文當我燕家賓客,以前我只是聽說。現在我見識到了。”短暫地斂息之後,燕鈺的嚴肅表情不但沒有緩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