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則,今後也會以刺殺為謀生計的手段,但他們畢竟也只有一副血肉身軀,沒有必要與自然力量硬抗。
就在沙灘上,找了個最破、所以客人也最少的布棚茶攤。四人坐了進去。
叫上桌四碗熱茶,四人端起搪瓷碗。並沒有立即飲用,而是微傾茶碗,耗去半碗茶湯,洗了洗手。
今天在海邊扎棚子賣飲食的,都是跑了將近二十里路來到這兒的內城商人,所有淡水與食物,都是從內城運來,出售價也稍高一些。鋪子裡忙活的夥計見圍坐桌旁的客人竟拿這樣價格不菲的茶水洗手,每個月工錢沒有多少的夥計不禁暗暗覺著心疼。
但看那帶著三個孩子的年輕男子出手爽快大方,夥計又是暗暗一嘆,只在心中道:別人都不心疼,我又操什麼閒心,湊什麼熱鬧。
臨時茶鋪的夥計卻不知道,這是作為這四個人所在門派的一種規矩,行走在外,為了防止被人下毒,他們專門練有一種手段,用茶水洗手的行為,其實不是以水洗手,而是以手‘洗’茶。
他們在倒茶水之前,已經悄然在手上沾了些許粉末,中等及以上的毒藥,都逃不過這種藥粉的測試。原本在這海邊,不遠處就是巡檢兵士,緩緩來回行過,應該不會存在這種下毒的險惡事,但作為他們派中之人,對某些規定的遵守程度,已經深刻入心,不會因為環境的貌似安全,就擅自更改章程。
這種古怪的行為,實也跟他們不做尋常事有關係。
試過茶水無毒,四人才淺啜一口,這樣的行動,幾乎是整齊一致的。
習慣動作輕微地放下茶碗,並非因為他們心性溫和,而是他們的職業,要求他們必須有一雙細緻到每一寸肌肉都靈活自如的手,這樣才能在他們撬鎖、掀瓦或是觸碰機關時,能有更多一份的穩算。
遠望天外雨幕,他們無心欣賞雨景,只是在等待著不久後就會靠岸來接他們走的小船。
才走不久的葉諾諾與莫葉怕是沒有機會知道,這一行四人逗留在觀景臺不走的另一個原因了。他們的確習武,但根本不是什麼京都武館的弟子,這身武館著裝不過是一種掩飾,不過,就算他們真把本派弟子服穿出來,恐怕也是沒人能認出來的。
(491)、稠雨惹憂愁
雨漸漸下得大了,真正到了如瓢潑一樣的時候,海邊慣有的陣風反而漸漸消失減弱。往年在大典結束後的大半天空閒時間裡,正是海岸臨時攤位做生意的最佳時間,可輪到今年大典之日,大部分遊人都在慶典結束後沒過多久,就被大雨迫得只能加緊回城的腳步。
海邊不少鋪子看見這個情形,也只能陸續收鋪子回城了。雖然他們在今年的這一天,沒有像往年同日裡賺得多,但頭一次帶來的食品物資都沒有帶回的,算是稍有盈利了吧。
茶鋪老闆本來還想再撐一會兒,因為此時坐在鋪子裡的四個人,帶頭那位年輕人出手挺大方,茶鋪老闆還指望他能再在鋪子裡花費點銀子,鋪子裡賣得可不止是茶。但那四人坐了良久,除了最開始買了四碗茶,也沒怎麼飲用,後頭也再無什麼動靜了。不僅如此,他們連話都說得極少。
這就讓茶鋪老闆不禁有些疑惑與好奇了,下意識打量起這四個人的著裝,感覺他們有些像武館弟子,但在腦海裡回想了一下,日常在內城茶鋪裡見過的形形色色的客人,其中似乎也沒有這種著裝的武館弟子。
茶鋪老闆目光自然而然地下挪,注意到了四人分別靠在小桌子四條腿上的黑色布傘。其實他也沒有刻意去觀察那幾把傘,然而當他的目光有此舉動時,那四人當中,那個帶頭人模樣的年輕男子忽然側目掃了過來。
當茶鋪老闆的雙眼筆直對上那男子的目光,他不禁心頭微瑟。那年輕人投來的目光,讓茶鋪老闆覺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什麼冒犯他們的事,他神情微滯,然後又躬了躬身,像是在道歉,又或者只是習慣性的對強者持有一種敬畏態度。
面對茶館老闆的畢恭畢敬。年輕人未有一個字的表露,只是目色漠然地收回目光,然後如在座的三個少年一樣,繼續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海面。
茶館老闆也沒有再打量這四個人,他回到大帆布棚子下面,臨時搭建的煮茶檯面後頭,這裡沒有陳放的茶具,但他拿起一隻乾淨的茶碗、一塊生了些黴點的抹布,用力擦了起來。
一圈一圈擦茶碗的速度,漸漸快了起來。正如茶館老闆的心境。
這年輕人的目光,讓茶館老闆想到了一類人:他們自稱是‘江湖人’,品格好一些的。謂之‘俠客’,心性暴烈的,謂之‘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