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籤卜,又為何強加在我身上?”
素淨的禪房裡除擺了一張硬木板床,就只有床頭還擱有一張矮案,禪房的主人似乎連在屋內放一把凳子都覺得多餘。面對面席地而坐的岑遲和僧人溪心在沉默許久後忽然同時開口,語氣裡都斂著些火氣。
在這一刻,岑遲絲毫沒有了平時的好脾氣,溪心也頓失一個僧人該有的寧靜心態。不過這一幕也只有他們兩個人能看見,就如他們原本的同門之誼絕不會讓旁人知道的那般隱秘。
兩人在同時說完一句話後,又同時閉上了嘴,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似乎在入廟後會面以來,兩人就都在默契地打啞謎,但這默契只是體現在形式上,若敞開來說心裡話,兩人相互間對對方似乎都心存慍意。
不知過了多久,這種繃緊的安靜氛圍才被溪心的一聲嘆息打破。他緩緩開口道:“他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城中嚴查期間,你急著來這兒做什麼?”
岑遲不假思索地道:“我想看青川那片地方的地圖。”
他地回覆很快、很直接,直接得令溪心有些訝然,不明白他意欲何為。
溪心搖了搖頭,道:“曾經我有,但早在幾年前就燒掉了。”
岑遲嘴角流露出一絲涼薄笑意,說道:“大師兄,莫非你真準備一輩子在這兒做和尚唸經敲鐘?”
溪心語氣漠然地道:“念在你我曾是同門,你剛才那句話我就當沒聽見。你若再不束口舌,別怪我扔你出去。”
“哪怕你入了佛門,你曾經是我的師兄,我以後便一直尊你為我的師兄。我們北籬一系雖然弟子不多,但習慣和性格總是非常接近。所以,大師兄你應該知道,就算你說要把我扔出去,我還是會繼續口無遮攔。”岑遲說到這裡一頓,又補充了一句:“更何況,今天跟我一起來的那兩個相府高手就候在廟門外。”
“我習武的事,並不是秘密。”溪心說完這句話後促然吐出一口氣,算是放棄了繼續跟岑遲就這個無足輕重的問題爭辯下去,但他仍沒有改變口封的意思,再開口也只是又重複了一遍他剛才說過的話:“地圖我真地已經燒掉了,你要那東西做甚?”
“唉!咱們的那位師伯要是知道他唯一的弟子真地打算做一輩子和尚,是不是要被氣死?”岑遲冷笑著裝模作樣地長嘆一聲,接著又道:“而他要是知道他的嫡傳弟子偷了他畫了數年才完成的青川地圖,卻是為了放一把火燒成灰渣,他會不會在被氣死之前先嘔血三鬥?”…
溪心聞言微微皺眉。因為事涉他入佛門前的師承,他雖開口卻放低了聲音,提醒岑遲:“師伯終是師伯,同門的淵源,你嘴上留點德。”
“我若是當年那個被他擄走,像囚犯一樣被關了十三年的你,我一定不會像今天的你這樣寬恕他。”岑遲說罷,從懷裡掏出一疊紙,拍在了膝前的地上。緊接著又從左右兩處衣袖裡掏出了類似的兩疊紙,拍在了之前拍在地上的那摞紙上。
溪心沒有再計較岑遲說的話裡對師門前輩的不敬,只將注意力放在地上那疊紙上,然後抬起目光疑惑著看了岑遲一眼。
“我們的那位師伯做過的事,我那位師哥也做了,不過他花的時間更久,作圖手法也更加小心,所以有個潛入他家行竊的鼠輩偷回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手稿。”岑遲一邊解釋,一邊將地上那摞紙一張一張擺開,“你看過那張大圖,雖然現在那大圖已經被你燒了,但你一定還記得總體方位,幫我排一下這些殘圖的順序吧!”
說著請求的話,邀著請求的事,但岑遲的口吻裡絲毫沒有‘請’的意味。
溪心不置可否,只信手拈起一張紙,仔細地看了片刻後,他語氣中含著疑惑地說道:“這太模糊了,不過能看出一些戰策佈局的影子,林師弟這是準備做什麼呢?”
“早在二十多年前,咱們的那位師伯作為北籬一系的新一代藝成者,獲得自由離開師門尋找願意輔佐的君王,最後他選擇留在了北國。當時他就建議北國君主在青川秘密屯兵,為此他構畫了一幅細緻已極的地圖,不過後來這圖被你盜了,這事便暫時擱淺。”
岑遲說到這兒,正在擺放紙片的手頓住。他抬頭注視著溪心,沉吟了片刻後才繼續說道:“也許屯兵的計劃暫停,你盜圖的事只是對它造成部分困擾。當時的周王朝還沒亡呢,但是亂得夠嗆,也就容易忽略西邊大江流後地小動作。那時王熾還留在北邊,也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計劃開始往北國送去了不少諜探,屯兵的事應該是讓他嗅到了味道。待王熾南下東刺,進入京都異旗改號,掌握國朝全部的軍團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