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不見光?”丁忽而覺得一絲異樣,抬起手在淳哥兒面前晃了兩下,心裡一下子就打突。那應是夜盲症嗎?淳哥兒怕黑是因夜裡根本看不到東西?
正想著,門外“吱嘎”一聲,知是誰回來了,便喚:“夏枝麼?”
“小姐……”夏枝立刻推門進來,“怎不點燈?”
偶聽外頭春草嘀嘀咕咕的聲音,才知那二人是一起回來的。便道:“你點上吧,淳哥兒怕黑。外頭的飯可有熱了回來?”
春草在外頭哽著脖子叫:“回來啦回來啦,正熱乎著,小爺要吃麼?奴婢給端進來。”
夏枝此刻點上蠟燭,燭臺上漸漸一圈水色的亮光暈染開,也慢慢看清楚了淳哥兒歪歪倒在丁懷裡。道:“在路上碰上了春草,才知小爺在這裡。虧得奴婢找了那麼久,原是跟小姐在一塊兒。”
丁張了張嘴,心想還是算了,不能將怎麼碰到淳哥兒的事情說出來。她無意識地笑了笑,摟了摟淳哥兒:“淳哥兒起來陪八姨吃些東西怎樣?”
聽是陪丁吃,淳哥兒自然願意。便就讓夏枝先抱出去洗了把臉,再回來用飯。
春草將飯菜都放上桌,嘻嘻笑著:“奴婢去舒大爺那裡,那玉兔姑娘就只瞅著奴婢笑,說還是咱家小姐有法子製得住小爺,也不知道是使了什麼法術,改明兒也教教他們爺,讓他們爺倆今後也安耽些。”說罷從提籃裡又拿出幾包藥,“舒大爺說,也別急著將這小崽子送過去了,這幾日先勞煩小姐養在這裡,等他收了心養好了病,就回盛京去了。”
丁臉色一變:“這麼快就要走了麼?”趙大太太明明說他們會在這邊呆上小半年的。也不知為何,一聽說舒文陽要帶著淳哥兒走了,心裡頭就有些不大舒服。
春草眼睛一眨:“小姐莫不是捨不得?”
“……鬼話連篇!”丁覷她,失笑開來。
春草拎上那幾包藥,勾在手指頭上晃了幾晃:“唔……玉兔姑娘說,是兩位爺先走,似乎趙大太太會留下後走。小姐……咱們出來也挺久了,是不是也該回了呢?”
丁沉默下來。她是隨二太太出來的,也不是她說想回去便能回去的。還不知道二太太如何打算,會待到什麼時候才走。抬起頭對春草笑了笑:“你去煎藥吧,讓淳哥兒睡前喝上。”那白白淨淨的臉可不能毀了,教她看得也十分心疼。
淳哥兒洗了手臉拉著夏枝的手進來,左右張望,臉上幾分稀奇:“八姨,我還以為那日之後你就走了……父親回去狠狠訓了我一頓,”指了指屁股,“他說這裡不出疹子,就摑了兩巴掌……忽忽地疼……”
幾個人都被逗笑了。夏枝笑著問:“那日是哪日?你捱了打,怎麼還跟咱家小姐有關了?”
丁便知是那****與舒文陽在牆內外相遇之事。忍不住心裡發慌發羞,止住淳哥兒道:“可別胡說了,快些吃飯。”一面催促春草去煎藥。
兩人方才一進一出各自忙各自的去。
夏枝給伺候二人吃飯,問道:“今日小爺還跟小姐一起睡嗎?”
淳哥兒一聽,立馬丟下筷子道:“那是自然,我不要跟你睡。”
“……”夏枝憋紅臉,“撲哧”一聲還是忍不住笑開來。她是擔心淳哥兒將那疹子染到丁身上去,淳哥兒腦子裡都想些什麼呢?
丁勸他乖乖吃飯,其他事情自然按著他來。淳哥兒在這裡可比在舒文陽那裡隨心所欲,吃過飯又喝過藥,便舒舒服服跟丁睡下了。似乎也早已忘了適才在花壇那裡烏漆嗎黑的誰踢了他一腳。
丁輕輕拍打淳哥兒的背,心裡想的,卻是他們啟程在即,這就意味著,那事情,也快了。她心裡既有怕有擔心有對未知的恐慌,可是卻惟獨沒有想過退路。
是啊,難得與淳哥兒如此有緣,做後媽,興許也沒那麼難吧?
翌日淳哥兒又還在她這邊留了下來。玉兔來瞧,便也在這裡用飯。這日丁素來清靜的小院竟分外熱鬧,裡裡外外都是玉兔跟春草的咋呼聲。看來這二人也相處地頗為融洽,倒教丁為春草日後的擔心少了許多。
午飯後,丁也來瞧。竟瞧玉兔也在,就免不了一陣寒暄。玉兔則是見誰都是一頓歡,也不知她究竟心底下有沒有分個三六九等對人對事的。不過是個與丁差不了幾歲的孩子,卻已有比丁更為深慮的眼光。
她自知不同,自己是因有成年的靈魂寄宿,那換做一般的十四歲孩子,也不盡能同自己這般坦然應對世事的。那玉兔有如此心性,可真教人吃驚!
傍晚,玉兔便說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