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初夏時節盛開的九馨花,花心鑲嵌著末日五島運來的海魂珠,不過成人拳頭大小,表面流動著金色的華蘊,光彩四射,卻將整間大殿都照得清清朗朗,猶如白晝一般。大殿的四角還掛著風燈,一邊撒下薄如煙霧的青光,一邊隨風發出叮叮噹噹清脆的響聲。
要是尋常日子,這正是一天中閒逸的時候,望曦多半會調琴焚香,疏散下本來就不疲累身骨;或者找幾位道法高深的長老,坐到一起,聊聊修行之事;又或者換上便服,到城中走走,看看百姓民生。可是自從第一件兇案發生之後,他就再也找不到那樣的清閒了。
一起又一起的兇案接連發生,將端城中的人折騰得疲憊不堪,也讓他這個國主著實作了難。將羽靈族趕出晨露之國不難,難的是他手中一無證據證實兇案確為羽靈所做,二來趕走了羽靈一族,守護晨露山脈的人便去了兩三成,三來他對昭凌這位族長大有好感,著實不願傷了和氣。這一次雖然有一名少女倖存下來,卻是被嚇得昏頭昏腦,望曦詢問了半日,都不得要領,只好命人帶了她下去。
望曦雖然只有三十餘歲的年紀,卻是已經當了十來年的國主。晨露之國偏居蒼霧西南,向來不與諸族紛爭,國人性格溫和,並不需要花多少心思治理,望曦心中自覺已經是個十分賢明的國主。蒼霧大劫陡然發生,海水內侵,人族妖族概莫能免,晨露之國卻因地形免於災難,反而收容了各族難民。望曦正覺得這是自己在蒼霧大展雄心的有利時機,哪裡想到竟然會出這樣的事情?
一想起國人跪在宮門口哀哀求告驅逐羽靈一族的情景,他的頭愈發疼了起來。他起身走出大殿,朝著茫茫的夜空隨手一抓,掌心中已經握著一點星芒,貼到額頭之上,靠著那些許冰冷略略緩解了些煩躁,便又踱回殿中苦思。
正在沒頭腦的時候,殿外傳來了侍女低低的稟告聲:“國主,湯谷長老覲見。”侍女口中這湯谷長老,正是晨露之國最年輕的長老,只比望曦大個兩三歲,說是君臣,倒更像手足一般。望曦平時處理政務有了犯難,也多願和他敘說,交情是極好的。晨露之國貴族的封號多與太陽有關,湯谷長老掌管永霞之湖,因而用了傳說中太陽洗浴之地的名字湯谷做了封號。
望曦一聽來的是他,頭疼倒好了大半,朝著殿外大聲道:“湯谷速速進來!可是有事稟奏?”
湯谷進到殿中,站在九曲燈下,笑吟吟地朝著望曦行了一禮,道:“國主煩憂,我們做臣子的自然要盡心分擔。就算自己智計淺薄,想不出絕妙的點子來,也要為您找些能人來出出主意。”
望曦一聽此話,便知他帶了人來,那餘下的一小半兒頭疼也飛得無影無蹤了,笑道:“別拐彎抹角了,只要有個可行的法子,你想要什麼賞賜,我都允了。”
湯谷笑道:“我哪裡敢要國主的賞賜?您別總是一個人到外面溜達,我就謝天謝地了!”望曦孤身離開晨露之國到迷霧森林等處遊蕩,著實讓留在國中的長老貴族們擔心了。他半開玩笑地規勸,見望曦不過笑笑,並不認真聽,心底不由得輕輕一嘆。他請示瞭望曦,又從殿外請出一人來。這人穿著一件青色的長衫,墨黑的頭髮在頂心豎起,髮髻上插著一根玉簪,顯得乾淨利落,年紀約摸三旬上下,氣質儒雅,風度翩翩,一雙眼睛神采奕奕,手中還拿著一支尺許來長的竹笛,打磨得光滑無比,見了望曦只拱了拱手,卻並不使人覺得失禮,反而顯出一種落落的大方來。
湯谷向望曦道:“這是從軒轅之地遠道而來的夏先生,不僅精通天人之術,對治世之道也頗有研究。本來是要到東華洲尋訪道宗聖境的,卻不料行船途中遇到巨風大浪,不得已轉航到蒼霧,後來海水內侵,又隨著千鳥之森的九州移民一起來到我國。”
他說得這樣客氣,夏先生臉上依舊波瀾不驚,只是淡淡笑著,目光在九曲燈上一轉,便又落回了望曦身上,彷彿也在掂量這個君主的才智。
望曦心裡頭惦記著要做個蒼霧第一的賢明君主,一聽軒轅之地的名字,立刻提起十二分的興趣來。軒轅之地從軒轅氏解救萬民開始,便化入了王制,千百年來萬民生生不息,君主與之共生共息,'奇+書+網'王制也隨之越來越健全,雖然也有王朝更迭,總是脫不出其本,這一點卻是他洲難以匹敵之處。因此說起王化之策,都以軒轅之地為上。此時望曦目光炯炯地看著夏先生,問道:“先生對王制可有心得?依先生所見蒼霧可行王制?”
望曦被他這樣一看,自然不高興,可是一聽他對治世之道頗有研究,頓時生出無限的興趣來。他本來坐在臺基的寶座之上,隨手點點大殿中央,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