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京一直盯著那刀鞘,要不是刀鞘還在緩慢的流水中移動,他幾乎懷疑,李巖李遊騎已經溺水了。
“譁!”的一聲,水面似露出了頭水獸,辛雲京一瞧,正是遊騎將軍李巖,只見他回頭吆喝道:“過來了。”然後轉身又舉著刀鞘前入水中,遊了回來。
一入夏,李巖每天都要在曲江池遊幾圈,有時著甲,有時裸身,既練水性又練耐力的,百日後要迎娶盧眉兒她們,沒有好體力怎麼能行,現在隔三差五地跟武幼娘幽會,床榻上她那次不是被折騰得討饒,自己每天這麼拼死拼活地訓練,對身體大有幫助啊,鍛鍊的勁頭更足。
李巖浮出水面,渾身水淋淋地走上了岸,不帶一絲兒喘氣:“你們把皮甲脫了,先在能站住腳的地方行走,待熟悉水性後,就開始習練泳技,這兒水流較緩,沒把握的可以在腰上系一根麻繩。”
李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甩了甩對站在隊的辛雲京道:“這兒就交給你了,今日下午好好練,明日晨練後,辛氏三虎隨我到禁苑選馬。”
辛雲京拱手道:“遵令!”
第二日,大片雲彩遮住了烈日,天色一早便有幾分陰沉,右威衛軍衙馳出百騎紅巾皮甲的羽林,出了皇城,從太極宮東側繞行,轉眼進了芳林門,到了禁苑。
禁苑在太極宮東北,原屬皇家遊獵之地,草木茂盛,野獸眾多,兩條河流從禁苑裡穿行而過,大風一起,掀起如波濤般碧綠的草浪。李巖縱馬飛馳,胯下的鐵連錢撒開四蹄如踏飛燕,百騎羽林如翱翔在草原上的鷹,緊緊跟隨。
視線所及,李巖看見河流旁邊是一片如彩雲般的馬群,馬兒膘肥體壯,正在往西趕。
幾名管馬的小吏迎了上來,遠遠就大聲喝道:“來者何人,竟敢來驚擾馬群?”
舌綻春雷,李巖大聲喝道:“減!”鐵連錢正跑得歡實,馬韁一鬆,頓時放慢了度。
這幫子羽林騎哪個不是愛馬之人,見來人沒有勒馬扯韁來個急停,賣弄騎術。幾名小吏暗暗讚賞,定睛瞧了過去,為的是個少年將軍,皮甲紅巾,英武剽捷。
“右威衛郎將,遊騎將軍李巖奉旨前來選馬,請內外閒廄使,霍國公接旨。”李巖凜凜喝道。
因為山中仙釀,李巖的名聲在外,幾名小吏相互對瞧了一眼,便有一名年長的小吏催馬上前,在馬上拱手道:“李遊騎且隨我來。”
一眾羽林騎跟隨小吏轉折向西,前面好大一片馬廄。此時,馬兒正一匹一匹趕入馬廄中。
一股子馬糞味撲鼻而來,幾乎要把人燻昏,小吏別是糊弄我的吧?內外閒廄使就在馬廄辦事?
那味道太難聞了,李巖正在捂鼻子皺眉,聽見馬廄之中有一人喝道:“眼看要落雨,趕緊的趕馬兒進廄,馬兒讓生雨淋了,不是便宜蘇胖子這夥馬商嗎?”
那人嘴裡說著話,兩隻手卻未停,背影看過去猿臂蜂腰,剽捷勇悍,氣勢逼人,像個當官的樣兒,只是一身胡服髒兮兮的。那名小吏走到他身前,恭恭敬敬地稟道:“右威衛郎將李巖奉旨前來挑馬。”
“沒看見我正忙著嗎?讓他等著!”那人轉身呵斥小吏,繼續忙著趕馬入廄。
這是何人?擺這麼大譜,為了幾匹馬讓我等著,李巖臉上露出一絲不豫之色。
身邊的小吏察言觀色,忙解釋道:“遊騎李將軍您可別介意,霍國公視馬如命,一絲一毫也差錯不得,您受累,在此稍歇片刻。”
與此同時,馬廄內另一名小吏也勸道:“霍國公,昨晚一匹母馬產馬駒,你老就在馬廄裡伺候了整夜,無論大事小事親力親為,聖人心裡明白得很。現在接旨要緊,這兒有我呢。”
這就是霍國公?一個活脫脫的馬伕,他以前確是幹過馬伕,皇帝的馬伕,現在卻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得罪不起。李巖也機靈,轉身喝令:“兄弟們,幫著趕馬入廄。”
一群人忙乎了好一陣子,天色越來越暗,瓢潑大雨落了下來。羽林騎就在馬廄躲雨,李巖在小吏的帶領下,淋著大雨,到了含光殿外的閒廄使衙門。
李巖與左氏三虎從迴廊經過,看見一大幫人等在那兒。
“霍國公在馬廄還要忙一陣子,李遊騎,你在簽押房裡等一會,我給你們煮壺茶。”剛才趕馬入廄得羽林騎相助,小吏很是感激。
李巖拱手道:“多謝,我吩咐了百騎羽林在馬廄那邊幫忙,要不是宣旨,我就不過來了。”
等人也無聊,李巖悄悄出了屋,走到迴廊,聽那夥人議論,聽了一會兒才明白原來是做馬生意的,死了的馬被他們分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