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需要先行離開步兵本部,從側翼襲擾敵軍,迫使敵軍無法全部投入力量,這樣來為就地阻截的步兵贏得時間和減輕壓力。
蔡州兩軍騎兵就像兩個巨大的箭頭沿著一道弧線從已經開始列陣的成德軍謝可部面前掠過,箭如雨下,這種騎射無疑是對步兵陣型的最大考驗,尤其是在兵力明顯不足的情況下,這種箭雨洗禮無疑是最讓人煎熬。
第一輪箭矢的攻擊波就讓近百人成德軍步兵在慘叫聲中倒下了,尚未來得及完全完成陣型準備的成德軍為他們的慌亂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與此同時緊隨著第一波箭雨洗禮之後的第一波騎軍猛然衝了上來,開始用他們手中的麼馬槊和長矛收買步卒的性命。
“嘿!”排列在第一列的步兵士卒手中的拒馬長矛猛然一記突刺。
面對著耀武揚威猛撲而來的敵軍騎兵,他們臉色漠然,目光堅定,哪怕明知道下一刻自己可能在敵人的箭矢和陌刀下喪命,卻依然故我。
長期和沙陀人的交鋒已經讓他們習慣了面對敵軍高頭大馬披甲貫革的衝鋒,艱苦的戰場廝殺也讓他們可以冷然面對死亡,先前的慌亂不過是在即將迎來新生活夢想時卻被突然打破的最正常不過的心理反應。
而現在他們已經在第一輪箭雨洗禮下同伴們的鮮血中清醒冷靜下來,讓他們變得更加堅定。
如果不能過這一關,那麼再美好的夢想都只能是幻想,而要讓夢想成真,那就要用勇氣和長矛去贏得這場勝利。
蔡州騎兵雖然也兇悍,但是比起沙陀騎兵來,都還略有不足,只不過在此時,成德軍的在兵力上的劣勢實在太過明顯,所以他們不得不保持著這種示弱的架勢,以期給對方來一次深刻教訓。
數百柄長達一丈五的長矛突然如密集的槍林向前突刺,猶如一頭巨獸突然張開自己身上的鋒芒,被先前的小勝麻痺了的蔡州騎兵沒想到對手竟然能夠在這等劣勢下依然組織起了這樣整齊劃一的反擊。
幾十騎騎兵在這悍然一擊之下慘叫著墜下馬來,犀利的刺鋒毫不留情的刺穿了身披輕甲的騎兵士卒身體,鮮血從突刺造成的孔洞窟窿只能怪湧出來,剎那間便在枯黃的地面上形成一處處鮮豔的紅斑,格外滲人。
這種用粗若兒臂的白蠟杆冠以精鐵矛尖的拒馬長矛乃是應對騎兵的絕佳武器,尤其是在面對這等披負尋常甲冑的輕甲騎兵,更是有效。
袁文咬緊牙關,手中的馬槊連續舞動,兩名負盾持刀的成德軍士卒被他一挑而起,馬槊連續突刺,兩名士卒還在空中便被他兇狠的突刺刺死。
即便如此,仍然難以消除先前成德軍的突然發動給袁文帶來的衝擊。
袁文知道自己還是小覷了這支成德軍,能夠和沙陀鐵騎交鋒這麼多年而能存活下來,豈是沒有點兒底蘊的?
在面臨自己騎兵優勢衝擊下,仍然能不動聲色的發動一波反擊,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不得不承認,之前自己太過於妄自尊大了。
不過在自己優勢騎兵之下,成德軍再是頑強也難以抵擋太久,袁文清楚這一點,他當然也不會意氣用事非要一下子就實現突破,憑藉著騎射的覆蓋優勢,一輪接一輪的磨死這幫死硬腦袋的成德軍。
一輪襲擊如狂風掠過,緊接著第二輪的騎兵衝擊又如驟雨般襲至,距離五十步開外時,引弓抽射。
劈面而至的箭雨讓龜縮在盾後的成德軍步卒如暴風驟雨中瑟瑟發抖的枯葉,不時有士卒在抵擋縫隙中被射中,慘叫聲中萎頓倒地,立即又有後面一名士兵持盾補上位,片刻不能停歇。
一旦出現缺口,敵人就會如禿鷹發現腐屍一般追逐而至,撕開任何一個可能成為潰口的破綻。
連續經歷了幾波箭雨的洗禮和循跡而至的衝鋒,謝可所部已經有些吃不住勁兒了。
蔡州軍兩軍十個營的騎軍猶如一個巨大磨盤,滾動而來,不斷磨蝕著僅有千餘人的謝可部。
這種被動挨打的防禦戰是最難煎熬的,除了敵軍衝鋒時,可以利用突刺戰術給予反擊外,大多數時候,步兵士卒都只能持盾防禦,一旦露出縫隙破綻便是生死須臾。
但這種用身體抗禦下來的結陣也為方涵部贏得了準備的時間,很快謝可部便鳴金而退,退到了方涵部後,現在就該輪到方涵部忍受這種煎熬了。
從側翼的騎兵襲擾戰術也是打得格外艱苦殘酷,成德騎軍嫻熟的戰術彌補了他們在戰馬上的老邁,在面對對方三個營兩倍於己方的騎軍圍攻下,他們分進合擊,不斷阻延、襲擾,讓對方騎軍始終難以達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