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但是吐谷渾人這一次卻不願意摻和了,吾看吐谷渾人是有些怕了。”
最後一句話說出來時,紫袍男子的語氣已經格外低沉了。
作為無聞堂在中原,也就是大梁的情報收集主導者,常昆的資源和情報來源無疑是相當豐富的。
憑藉著他在大梁軍政兩界的人脈關係,以及他現在置身事外的特殊位置,加上大梁方面在情報保密方面,尤其是那些似乎並不涉及到特別緊急和機密的請報上缺乏保密意識,常昆可以輕而易舉的透過多個渠道瞭解和核實來自各方的情報。
“怕了?怕什麼?是不是你們開出的條件不夠吧?”常昆很隨意的笑了笑,“吐谷渾人這麼多年來一直是沙陀人的眼中釘,也沒見沙陀人把他們給滅了?”
“不一樣了,以前大梁能和吐谷渾人聯手,但現在大梁已經沒有能力主動的幫吐谷渾人分擔壓力了,另外,原來沙陀人逼得太緊,吐谷渾人可以裝出一副要倒向契丹人的模樣,迫使沙陀人不敢逼得太緊,但現在……”
紫袍男子的話讓常昆心中一緊。
淮右來信中最為關注契丹人和沙陀人之前的關係,就是擔心沙陀人和契丹人攪在一起,那事情就真的棘手了。
但從以往的情況來看,似乎沙陀人不太看得起契丹人,而契丹人也不願意熱臉去貼沙陀人的冷屁股,所以沒有什麼異樣,但現在,難道有變?
“莫非沙陀人和契丹人聯手了?”常昆裝出不經意的模樣,問了一句。
“那倒還沒有,不過龍驤軍在陝州那邊打得太糟糕,而河北我們更是一敗塗地,這些你都知道,沙陀人現在氣勢很盛,對契丹人可能也有些刺激,聽說契丹人正在緊鑼密鼓的拉攏劉守光和張處瑾,甚至都把手伸到了魏博軍羅家裡邊,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紫袍男子端起酒碗,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酒液甚至從嘴角溢了出來,“也難怪大家現在都覺得人心惶惶了。”
紫袍男子的話讓常昆大為震動,契丹人竟然在拉攏劉守光和張處瑾?
劉守光也就罷了,一直在和契丹人眉來眼去,但張處瑾似乎一直對契丹人不冷不熱,而且中間還隔著盧龍軍,契丹人敢跳過直接和張處瑾對接,那就相當危險了。
至於魏博軍這邊,常昆倒不是太擔心,羅家與大梁的關係密切,不是契丹人能輕易拉攏的。
“人心惶惶倒也不至於吧,大梁不是沒有遭遇過更危險的時候,沒錯,沙陀人很強,但是真正踏入中原,那就是他們的泥潭,他們還能在大河以北那樣來去如風為所欲為?”常昆為對方鼓氣,“中原千萬人,累都能把河東那點兒沙陀人給累死。”
紫袍男子卻不買賬,“三郎,你別在那裡吹噓,你也是打仗出身的,難道不知道一旦大勢丟了,什麼叫兵敗如山倒,勢如破竹麼?大梁現在就有點兒這種跡象了!”
“那就把大勢扭轉來!”常昆也不客氣,“吐谷渾人那裡,你們可以開出更好的條件,我就不信吐谷渾人不動心,沙陀人打贏了,對他們有好處?恐怕他們就會戰戰兢兢擔心沙陀人來收拾他們了吧?!”
“光是吐谷渾人不夠,你以為樞密院和政事堂那些大佬們不明白這個道理?沒那麼簡單。”紫袍男子反駁,“關鍵還是我們內部,哎,你肯定都明白了,哼哼,我們內部……”
對方的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讓常昆也是唏噓。
他當然明白對方話語中隱藏的意思,實際上他甚至比對方更敏銳的覺察到了這些,當淮右那邊傳過來訊息要求核實時,他不用多問就知道一切都是事實,就有那麼讓人無語。
第一百一十五節 茫然
大梁內部的派系實在太過複雜了,鄉黨的瓜葛,父輩的交情,昔日的站隊淵源,以及錯綜複雜的姻親關係,使得整個龐大的大梁軍內部就是一團誰也無法解開的亂麻。
無論是梁王朱允還是樞密院政事堂的大佬都一樣無能為力,頂多也就在一定程度上來協調平衡罷了。
各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尤其是像大梁這種立國幾十年就迅速墮落退化的格局,還有糾纏在其中的商人利益,讓大梁在面對外界的突發事件時顯得格外遲鈍。
有時候甚至是下邊已經動起來了,上面還在爭吵不休,就像是徐州事變時,尚云溪乾脆就直接向天興左軍求援,根本就沒有考慮想過向大梁樞密院懇請,因為他很清楚等到樞密院作出決定,黃花菜都涼了。
對此常昆也是無言以對,老友吞下去的話他當然清楚,而這個難題卻誰也無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