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洗得發白的青色襯袍,還有那口手柄牛皮繩磨得發亮但顯然刃口已經幾經打磨的邯刀,就能想到現在這裡盧龍諸軍的艱難程度。
“當陽,契丹人是啥時候開始南下的?”
王邈上一次也曾來過河朔一行,但是主要還是在成德軍和魏博軍地盤上,盧龍軍這邊他最遠只走到了滄州一線就南返了。
當時在滄州他也就發現了契丹人很多,但沒想到整個盧龍軍地盤上契丹人的數量已經如此之大,加上在成德軍地盤上的所見所聞,這才意識到契丹人南下似乎已經成了一個潮流。
“應該有好幾年了,起碼景泰元年契丹人已經隨處可見了,不過當時人和奚人也不少,但現在契丹人遠遠超過了人和奚人,而且囂張跋扈的程度更不是人和奚人能比的。”枯瘦漢子搖搖頭,“幽燕之地居不易啊。”
王邈也覺察到了這一點,他這一趟先行去了幽州,甚至到了檀州、薊州和平州一線,差一點兒就去了營州,算是對整個北疆地區進行了一次考察。
現在像檀州、薊州和平州以及營州這些地方實際上已經被契丹控制了,這幾個州契丹人已經佔到了一小半,雖然漢人也還佔多數,但是實際上已經淪為了下等人,當然漢人中一樣有權勢階層,契丹人也一樣有窮苦潦倒者,這倒不是絕對,但是從族群來說,契丹人卻是掌握著權力。
而盧龍節度使實際控制地區已經退縮到了幽州以南,現在也只剩下了幽州、易州、涿州、莫州、州和滄州,地盤縮小了很多,而且契丹人仍然在不斷南下,侵蝕著原來屬於漢人的地盤,迫使著漢人只能南下。
如果按照現在這種形勢下去,估計契丹人南下的腳步還會加快,像成德軍控制下的幾州,只怕也會逐漸變成現在的盧龍軍地盤上的模樣。
“當陽,你就沒有考慮過其他出路?”王邈不動聲色的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用手指拈起一塊醬羊肉放在嘴裡,慢慢咀嚼著。
“其他出路?呵呵,九郎,像我們這等在軍營裡混了十幾年,除了打仗還會幹啥?還能有什麼其他出路?莫非九郎覺得我們也要去給那些契丹貴人或者商賈們當保鏢打手不成?”枯瘦漢子攤了攤手,“現在幹啥容易?在軍營裡好歹還能勉強填飽肚子吧。”
“不,當陽,我的意思是你何苦在這盧龍軍一棵樹上吊死?劉守光非人主,對契丹人懼怕到這種程度,恐怕這盧龍軍易主是遲早的事情。”王邈目光平靜。
“倒也不能完全怪節度使大人,契丹人現在在北邊的氣勢很盛,而大梁現在和河東爭雄,根本沒有多少餘力來支援河朔這邊,甚至還指望河朔能幫他們牽制河東,這等情況下,如何來抗衡實力越來越強的契丹人?”
枯瘦漢子倒也非昧心之輩,替劉守光解釋了一下。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留在這裡?”見枯瘦漢子沒有回答自己這個問題,王邈不肯放鬆。
“九郎,不留在這邊,我能去哪裡?我這一大家子不說,下邊還有幾百號兄弟,人吃馬嚼的,能去哪裡?”枯瘦漢子苦笑著道:“若是你們王家還在當成德軍的家,我當然願意來成德軍,可是現在張家不也一樣?契丹人和大梁兩邊討好。”
王邈本來想挑明,但是還是忍了一下,“當陽,那現在契丹人和河東那邊關係怎麼樣?”
“契丹人和沙陀人的關係?”枯瘦漢子想了一想,“說不清楚,敵友不明吧。契丹人現在一門心思南下,盧龍這邊是沒辦法,其實這幾年裡大梁希望河朔這邊策應他們牽制河東,河朔這邊已經只能做做樣子了,這一點大梁也知道,所以河東這幾年也沒怎麼和河朔這邊刀兵相見,所以契丹人和河東之間的關係也是要根據情況而定。”
“吐谷渾人呢?”王邈又問。
“吐谷渾人和河東是宿敵,赫連氏與河東幾乎每年大小戰不斷,據說契丹人在背後支援赫連氏,但我也只是聽聞,真實情況如何,我也不知道。”枯瘦漢子見王邈問得這般詳細,也有些好奇,“九郎,不是說你去了蔡州麼?怎麼還有這麼閒心出來晃盪?”
“我沒在蔡州了。”王邈搖搖頭,笑了起來,“這一趟就是出來看看老朋友老夥計,沒想到你們在這邊這麼艱難,難道盧龍軍這邊都這樣?你們不是騎軍精銳麼?”
“呵呵,精銳?節度使大人現在的精銳只有那三軍牙軍了,其他都可以裁撤滾蛋了,如果不是怕引發叛亂,只怕他早就下手了。”枯瘦漢子冷笑道:“光我這個營,今年的給士卒們的錢糧布帛尚欠半年,在這樣拖下去,譁變也是遲早的事情。”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