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營騎軍,三營步軍人數也要比對方少不少,但是第六軍還是義無反顧的要爭這一回。
如果你連爭一爭的勇氣都沒有,那麼下一次的糧餉補給鐵定會更少,人家就更會騎在你頭上來拉屎了。
只不過爭這一口氣的代價也是慘重的,數十名兄弟在這一戰中喪命,都是跟隨自己多年的老兄弟,沒有喪身在沙陀人手中,沒有喪命在契丹人鐵蹄下,卻折在自家人手中,這份痛楚憤懣讓羅鄴也是幾欲悶煞。
第五軍也沒有討得好,但那又怎樣?說到底都是苦命人,為了這點兒糧餉補給,弄得如同殺父仇人一般,想一想都覺得悲哀。
現在整個河間城裡,無論是第五軍還是第六軍士卒都不敢出營,隨時保持著警戒戰備狀態,隨時可以拉出來投入戰鬥。
可這種情形能一直這樣下去麼?節度使府那邊根本就沒有調解的意思,羅鄴甚至能感受到那位掌書記滿滿的惡意,他們就是希望第五軍和第六軍能徹底打起來,最好能打個不死不休,這才是他們最樂意看到的。(未完待續。。)
第三十二節 人為食死?
這是一個信仰崩潰的時代,大家都在爭名逐利,但是卻沒有人來過問這樣一支軍隊的未來,甚至很多人都希望看到這支軍隊消失,羅鄴有些落寞的看著大帳外有些混亂的局面。
整個第六軍現在只有四個營,而每個營每個都都只有六七成兵員,一個軍就只有一千六百多人,距離滿編的二千五百人竟然差八百多。
這是曾經和河東沙陀人惡戰過而不落下風的軍隊,也是曾經與契丹人爭雄過的強軍,同樣這支軍隊把奚人的軍隊打得落花流水,但現在他們卻連穿著破敗不堪的皮甲,拿著修修補補的武器,甚至連今年的冬衣都還沒有著落,他們的妻女甚至連肚皮都無法填飽。
羅鄴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裡,當然丟下一切回家很簡答,但他做不到。
可帶領這樣一支軍隊又能往哪裡去?南面的成德軍情況一樣糟糕,張氏的作風甚至連劉守光都不如,成德軍的牙軍甚至都發生過譁變叛亂,成德軍的表現由此可見一斑。
或許平盧軍那邊算是一個去處,但是平盧軍王氏這幾年故步自封,少有動作,尤其是王氏排外心理甚重,不太會接受投效。
想到這裡羅鄴也覺得幾分悲哀。
節度使大人寧肯向契丹人委曲求全,也不願意一搏,寧肯裁撤諸軍也不願意重整防務,這其實大家都早就意識到了。
沒錯,契丹人的確很強大,但是在幽燕之地仍然是漢人佔多,未嘗沒有一搏之力,可劉守光敢於和沙陀人一戰,卻不願意和契丹人撕破臉,這也是讓很多人難以接受的。
像第六軍這樣的情況並非只有第六軍一家,駐紮在易州、涿州和莫州的諸軍情況也相差無幾,每年都會因為糧餉補給的問題鬧騰幾回,這麼幾年下來,諸軍都已經被折騰得有些吃不消了,兵力得不到補充,補給不足,等到一定時候,就是裁汰的命運。
裁汰倒也罷了,可是一幫老兄弟這樣回鄉,靠什麼生活?
饒是河朔這邊地價不算貴,但這幫大頭兵這麼些年來能維繫一家子生活已屬不易,想要節省下來兩個買田那就純粹痴心妄想了,打仗幾十年最後還得要落得個賣兒賣女插標賣首,這就真的讓人難以接受了。
想來想去,羅鄴都看不到前途,難道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裁撤的命運落到第六軍頭上?
心思重新回到眼前案桌上的名剌上,聽聞兄長說此人前幾個月和此人見過一面,此人自稱要去蔡州一行,莫非此人入仕蔡州了?那今日來意欲何為?莫不是想要代替蔡州招攬?
想到這裡,羅鄴心中又不由得微動。
蔡州和大梁是老對手,幾番戰爭,河朔三鎮都被捲了進去,只不過盧龍軍這幾年困頓不堪,沒有糧秣輜重的補給,本身戰鬥力急劇下降,加上河東那邊也是死死守住飛狐徑,讓盧龍軍這邊也難以得手,所以到後來,大梁那般更多的是給魏博軍以支援來讓其牽制泰寧軍。
蔡州在去年和大梁的一戰中損失慘重,但是卻還能大梁的傾力打擊下頑強的扛了過來,也足以說明蔡州袁氏的強悍了,若是蔡州要延攬,倒不失為一個好去處。
只是原本和大梁是盟友,日後若真是要戰場上相見,未免有些尷尬,但生逢亂世,也只有顧不得那麼多了。
“指揮使大人,客人來了。”親兵進來稟道。
“請客人進來。”羅鄴收拾起各種雜亂的心思,走到案桌前,注視著大帳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