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程雪碧說:“只要你記得我就好。”
“程小姐找我有事嗎?”
“別這麼客氣。叫我雪碧就可以。”程雪碧的語氣態度,好像認識了楊照幾千年。“是這樣的,我有兩張電影首映會的票,就在今天。曼光剛好有事不能去。所以我就想到你了。你有空吧?”
“這個……我……”是有空沒錯,可是並不表示他有那個意願。他委婉地想拒絕,程雪碧卻搶著說:
“那就這樣說走。電影七點開始,我現在就過去接你,待會見。”根本不讓他有拒絕的餘地。
“喂!喂!你等等……”電話斷了。楊照瞪著發出鳴聲的話筒,尚一臉的莫名其妙。
“糟了!”他想起他的義大利麵,連忙丟下話筒,飛奔到廚房,手忙腳亂的將麵條撈出來。
煮太久了,麵條又糊又爛,他呼了一口氣,挺無奈的,認命地淋上醬料。
在義大利那時也是像這樣。常常,他和江曼光手忙腳亂地拌醬料,計算時間,結果煮出來的麵條還是一樣,不是太硬就是太攔。但那種感覺真好。往往兩人相視而笑,囫圇吞著或嚼著太爛或太硬的麵條。
他把麵條和醬料拌勻,嚐了一口。果然難吃。少了一種他說不出是什麼的滋味。奇怪,在義大利時,即使煮出來的面再爛,他都覺得很好吃,甚至和江曼光搶著吃,怎麼自己煮時,會這麼難吃?他放下筷千,把面端到廚房。然後,門鈴響了。
這時候會是誰?他覺得奇怪。心中有小小的期待,加快腳步開了門。
“嗨!”門外站的是時髦又明亮的程雪碧,正風情燦爛的對他笑。“沒想到我這快就來了吧?其實我剛剛就在你樓下打電話。”她比比手中的行動電話。
楊照暗暗皺皺眉,沒想到她真的來了。
“你不請我進去嗎?”程雪碧眨眨水水亮亮的大眼睛,很主動。
他只得側身讓她進去。程雪碧進了門便很自動地把屋子從裡到外看了一遍。笑說:
“收拾得很整齊嘛,我還以為會像一般男孩子的房間那般亂七八槽的。”
角落畫架上有一幀似乎尚未完成的畫。用白布覆著,地上散置著一些未收妥的顏料。她好奇地走過去。說:
“你在畫畫啊,我可以看看嗎?”不等楊照同意,便自作主張,隨便地掀開白布。
“你……”楊照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那是未完成的江曼光的畫像。以亞得里亞海為背景。畫中的她笑得很燦爛,笑得髮絲飛揚,飛舞在聖馬可廣場;陽光斜斜灑在她身上,彷彿她身上也長了翅膀,沾染了一片澰灩的波光。
“原來是曼光啊。”程雪碧撇撇嘴,心頭分泌著一種酸。
楊照沒說話,重新把白布覆上。
程雪碧靠到他身側,熱切說:“沒想到你畫得這麼好。哪天你也幫我畫張像好嗎?”
“對不起,我最近比較忙,恐怕沒那麼多時間。”楊照婉轉的拒絕。
“沒關係,我可以等。看你什麼時候有空,我一切都配合你的時間。”
“還是請你找別人吧,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空。”
“我會一直等到你有空的。”程雪碧掃了覆著白布的畫一眼。“如果不是你畫的,那就沒有意義。”
楊照平淡地看她一眼,並不作承諾。程雪碧利用楊照的沉默,狡黠的換一種攻勢說:“那就這麼說定。走吧,電影快開始了。”
“對不起,我還有事……”這個女人怎麼老是這樣自說自話、自作主張決定!
“什麼事?我們剛剛不是在電話中說好了的嗎?”程雪碧既積極又鍥而不捨,不由分說地伸手挽住他。不僅主動還充滿侵略性。“走吧,走吧,陪我看場電影擔誤不了你多少時間的。”一邊說一邊強拉著他出門。
“你別這樣一直拉著我,我去就是。”楊照拗不過,不得已媝妥協,表情有些無奈。
程雪碧滿意地笑開,仍然不放手。緊緊挽著他。態度黏答答的,好像他們已經相識不知多久。
楊照暗暗又皺眉。想抽回手,但她挽得緊。只好隨她了。
他心中惦記著那盤義大利麵。想不透,究竟是缺少了哪一種滋味,教他吃不回在義大利時那種甜蜜溫心的感覺。是醬料放大多了嗎?還是因為麵條的關係?
他想了又想,滿心的困惑。
“啊!不行!水還沒有開!要等它冒泡了才可以把麵條放進去!”在廚房裡,江曼光連聲驚叫,手忙腳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