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前面去看看吧。”她拉起他,牽著地的手走向聖馬可小廣場。
威尼斯像是個浮在海洋上的城市,水道縱橫,溝渠交錯,大運河呈相反的S形貫穿市區,整座城市處處是水的包圍,處處反射著瀲灩的水光。在這裡,車子無用武之地,他們也就每天走來走去,閒閒的遊晃。
小廣場連著海,海連著天,陸與天彷彿沒界限,一不小心就會走進海里似。據說每到冬天,廣場便常淹水,海水整個漫淹到廣場上,侵襲這個原就被水包圍的水鄉。
廣場上來來往往穿梭著一堆觀光客。陽光很懶了,斜斜地照!照得遠處亞得里亞海泛起微微金黃的波光,浮光掠影,閃著寂寞的顏色。楊照靜靜坐在豐著‘飛獅’雕像的圓柱臺階上,沉默地望著海;江曼光默默坐在他身旁,抱著膝蓋,同樣無言地望著海。著名的聖馬可教堂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沐浴在靜謐的餘暉中;大鐘樓也以同樣靜謐的姿態,注視著他們沉默的背影。天地都無言,只斜光慵懶悠悠地照。
許久許久,亞得里亞海柔灩的水波輕輕抽搐起來。那是一片寂寞的海,寂寞地在等待它的傳說。風吹來,浪痕又深又波折,像煞一顆心受傷起了皺褶,激烈在抽搐;而那風,更像是在嗚咽;有誰在暗地裡掩著臉哭泣。
楊照突然抱起雙臂,將臉埋在膝蓋上。江曼光看著難過,想給他一絲安慰,卻依舊無言,只是沉默地陪在他身旁。她不知該如何做──或者說,不知她能為他做什麼。他心中那處缺口不對她展露,不給她替他縫合的入口。
“我……”他抬起頭,看著前方,面容微微扭曲著,對她展露了他心中的缺口。“我們說好的,沒想到語言卻是那樣不可靠的東西。”
江曼光還是保持沉默,沒有說話。
楊照望著遠處的海,那憂鬱的眼神,傷痛帶點淒涼的表情,是天橋上與她初遇的那個少年了。她默默地聆聽,聆聽他終於願意對她展露的那處感情的缺口。
他說得很慢,聲音低啞,很深的落寞在語言裡頭。
“我跟倩姐認識很久了。她是我社團的學姐。雖然她大我四歲,可是這一點卻不影響我對她的感情。第一次見到她,我就被她溫柔親切又大方的態度所吸引,就喜歡上她了。我想成為一個藝術家,這在我父親眼裡是很沒出息的一件事,但因為她的鼓勵,我才有勇氣追求我的夢想。倩姐跟我一樣喜歡藝術;我們說好的,有一天我們要一起到這藝術發源的國度來看看,我們要一起去看佛羅倫斯的落日,去看茱麗葉與羅密歐訂情的窗臺;要一起在嘆息橋下聽聖馬可教堂傳來那遠蕩的鐘聲!
一起徘徊流連在羅馬假期的街頭。我們說好的,可是沒想到……“他抱著頭,有些哽咽。”那一切都不可能會實現了。“他是那麼相信,但她對他說過的那些!全只是她對他的敷衍。
他重新抬頭,吞下一些淚。
“她選擇了我大哥,變成了我的大嫂。”
啊!江曼光的心猛烈抽搐了一下,為他覺得難受。
“她會選擇我大哥,是理所當然的。我大哥從小就很優秀,不管我父親怎麼要求,他從不會讓我父親失望,現在更成為我父親的左右手,經營管理我父親的建築事業。我父親是建築商,擁有一家規模不小的建設公司,在他眼中,所謂的成功是要像他與我大哥那樣。像我這樣,只會畫畫和雕塑,根本就是不務正業,沒出息。他對我簡直失望透了。我總是那麼沒出息,達不到他的期望。而倩姐會選擇我大哥,也是必然的。比起我,我大哥不知優秀了多少。可是,我是那麼的愛她……”他背對著她,肩膀微微抖動,抽搐著,無聲在哭泣。
江曼光不住地為他感到心痛,心疼地抱住他。雖然是因人而異,但愛情這回事,通常男人比較薄倖,女人比較現實。她心疼地的痴傻。人類是不適合太痴情的;痴情的人,註定要滿心的傷。
“既然她不能愛你,那麼,我代替她來愛你吧。”她知道那種需要愛的滋味,對他更心疼。
楊照愕然抬頭,楞楞地看著她。
“什麼?不行嗎?我不夠格嗎?還是你嫌我不夠漂亮……”
楊照還是呆楞的說不出話,好一會才從錯愕中恢復過來。搖頭說:
“你別跟我開玩笑。我從來沒有遇過像你這樣的女孩,挺奇怪的。不過,你本來就不像平常人。平常人是不會這樣就跟人到國外的,不是嗎?我明白你的好意,不過,別開這種玩笑。”
“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說真的。”她輕輕地板住他的臉!將它扳向她,輕輕地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