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額上的細汗,她用手捂著心臟,那裡突突地一陣跳動,快得讓她心慌。
在夢中,她看見宣倩柔倒在血泊中,用一雙死魚眼似的大眼緊瞪著她,似乎在向她討公道,向她索命似的。
而就在那血泊裡,躺著一個還沒成型的嬰孩,偏偏還能發出刺耳尖利的哭聲,讓人毛骨悚然,好不可怕。
鏡頭一轉,宣倩柔的聲音彷彿從遠方傳來,漸漸的從迷霧中現出身來,將雙手往她的肚子裡抓來,“劊子手,劊子手,你還我的孩子。”這才讓她驚醒過來。
她沒有伸手推她,是宣倩柔自己作孽,想要將她推下樓反而自己掉下去。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不關她的事,是她自己弄成這副光景,只是,那孩子,真的沒有了嗎?
同是母親,宣雨再恨她,也無法將怨恨落在無辜的孩子身上,更何況,那還是個未成形的胚胎。
“醒了?”孟爾冬拿著些熱湯走了過來,拿過茶几櫃上的碗倒了一碗出來,親自喂她:“累了吧?先將就點喝,熱熱身子。”
宣雨搖了搖頭,忽地想到什麼,手撫在腹部上,感覺到那微弱的跳動,這才鬆了一口氣,孩子,還在。
孟爾冬看了一眼她的動作,寬慰地笑道:“放心吧,這孩子強著呢。”
宣雨笑了一笑,想及今晚的驚險,宣倩柔那恨不得要將她碎屍萬段的瘋狂,雪白的小臉依舊一陣後怕,臉色更白了幾分。
想到她,宣雨不由看向孟爾冬問:“她,怎麼樣了?”
孟爾冬攪動著湯水的手一頓,冷哼一聲,譏誚道:“還能怎樣,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孩子還能保住嗎?”眼看見宣雨的秀眉皺起,不由氣道:“你該不會是同情她吧?啥叫自作孽,這就是例子。虧你還同情,若不是老天開眼,倒在血泊的,就是你了,你當那瘋婆子會同情你?”
聽著孟爾冬帶著責備的話,宣雨的瞳孔一縮,嚥了嚥唾沫,艱澀地道:“孩子,總是無辜的。”說著,又將手在腹部上來回撫摸。
孟爾冬斥責的話在看到她低頭憐憫的表情,頓時噎在了口裡,說道:“你也別想那麼多,醫生說你受了驚嚇,胎氣有些不穩,也要好好保胎。”
宣雨聽了心裡又是一緊,緊張兮兮地看著他問:“孩子有事嗎?”
“所以我才叫你別想太多。”孟爾冬將一勺子湯水遞到她唇邊:“喝點,補氣血的雞湯。”
出了這樣的事,宣雨本沒有什麼胃口,但聽的孩子有些不穩,也乖乖地張開口,將湯嚥了下去。
孟爾冬一邊喂,一邊似不經意地道:“這裡也不太平,要不明天我陪你出國散散心,也順便養胎。”
他和風清雲透過電話,才知道宣倩柔的孩子沒了,風家自然不會罷休,又有這麼多人看著,風清雲的意思是想讓他帶著宣雨離開一陣子,避開這場風波,等事情明朗了再回來。
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譏誚,是宣倩柔自己作妖弄成這樣,為什麼要宣雨離開?
風清雲卻說了好些厲害,不說兩人爭執沒有第三者在場,只說宣倩柔是弱方,還有這麼多人親眼目睹,宣雨已是半坐實了罪名了。
孟爾冬當即發火,既然沒有人看見,憑什麼就認定宣雨動的手,分明是她自己害人不成自己掉下去的。
風清雲只說了一句,只怕宣雨受不了這樣的冤屈,糾纏多了,傷心的同時也傷了孩子,有了醫生的一番話,這才讓他考慮起來。
宣雨一愣,看著他,眉皺了起來,說道:“你聽到什麼了?”
“什麼?”孟爾冬和她的雙眸對上,那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像是洞穿一切似的,不由微怔,咳了一聲別開眼去。
“出了這事,風家幾個長輩還有你們家那個母老虎,怎麼會罷休?我的意思是,出國避開這個風頭,過一陣子再回來。”
“冬子,你也不信我?”宣雨臉色微變,唇抿了起來,似是有些受傷。
孟爾冬大急,將湯碗放在茶几上亟亟地說道:“我怎麼會不信你,只是,那邊的人信嗎?”他頓了一頓又道:“我不是怕你動氣傷了身嗎?醫生說你不宜動氣動怒,否則。。。”
宣雨臉色稍緩,嘆了一口氣說道:“冬子,你難道也糊塗了?我這要是一走,不是坐實了是我將宣雨推下去的罪名嗎?”
如果她立即消失,才是真正的自己擔下了那十惡不赦的罪,所有人都會認為她是心虛才畏罪潛逃,這樣的罪名,她擔不了,也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