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我沒有買通他,我來永林,正好碰上他,聽說軍中正招伙伕,我恰好會廚,所以……”
“軍中不容女子,他身為副將,帶頭犯規,已被我重責,你也該走了。”
華棲大驚:“你把他如何了?”
“一百軍杖,現在該進行到一半了。”
他說這話時,語氣表情冷漠近乎殘酷,華棲急哭:“求求你,不要罰他!這事同他無關,是我硬要進來的!他拗不過我才……”
“身居副將之職,卻帶頭私授,違背軍令,一百軍杖已是小罰。華棲,若非你是華薄言之女,現在該是同他一樣,一起受罰。現給你機會,立馬離開,不若,莫怪我軍法無情!”
華棲滿臉淚水,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只覺得他這般模樣可怕地讓她心顫,更多是對那副將愧疚和擔心。
“好,我走!那你可不可以不要罰他了?”
葉廣澤說:“馬車已在外頭等著!若你無貴重物什,現在立即走。”
“便是讓我去看他一眼也不行嗎?我想去道歉!”
他轉身,先一步離開,冷冷丟下一句話:“不行。”
軍營門口停著一輛馬車,葉廣澤長身直背,走在她前頭,華棲一邊抹著淚,一步三回頭地找尋著,眼見就要到柵道口了,她胡亂抓了士兵,抽噎著說:“你……你……能不能幫我跟林副將說一句對不起?”
“啊?”
“你一定要幫我說!求求你!”
那名士兵莫名其妙,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也不忍心拒絕,只好應道:“好。”
華棲這才放開他,朝葉廣澤走去。
上馬車之前,華棲走到葉廣澤跟前,說:“我只求你不要再罰他,都是我的錯,你想我走,我走便是了,求你,好不好?”
她哭得那麼可憐,眼睛紅腫,眼淚怎麼都流不完,葉廣澤也不知受何驅使,竟點了下頭,說:“你離開,他就可以不再受罰。”
“真的?”華棲眼中一亮,卻很快湮滅,“那我走了,葉廣澤。往後再不會來煩你。”
他沒說話,只淡淡地看著她。
華棲咬咬唇,說:“柔姐姐跟我說,其實你對我……”她說了一半又止住,搖了搖頭,自言自語般,“她那樣聰明的人,也是會有出錯的時候……”
她上了馬車,入車廂之前,回頭對他最後說了一句:“葉廣澤,你一定要保重。”說話時淚水簌簌而下,轉身進了車廂。
車伕揚鞭打馬,馬蹄踏地有聲,葉廣澤卻將車廂內的啼哭聽得清楚,聲聲入耳,聲聲擊心。
聽聞葉廣澤軍營出事時,華棲已快到連川。
“聽說啊,山匪狡猾,四處盤營,行蹤詭譎難覓,一日葉將軍深入山林探尋他們蹤跡時,遇到埋伏,深陷陷阱,生死不明。群龍無首,軍心渙散,賊匪趁機偷襲大營,深夜熟睡的大軍猝不及防,慘遭重擊……”
華棲正於飯館用飯,聽聞這訊息,手中一顫,碗筷落地,下面的話已再聽不進去。
趁馬車伕解手,她在飯館外直接購買了一匹好馬,往回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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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頭,朔風凜冽,漫天雲翳卷湧而來,似有大雨。
葉廣澤駕馬,立於山頭,目光淡漠地看著山下場景,哀嚎漫天,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人間煉獄。
他眼中冷漠無瀾,這麼多年,這樣的場面早已司空見慣。
他吩咐道:“帶一批人清點賊窩財務,及留存人數,其餘人待結束去清理戰場,看有無活口。切記不可大意。”
“是。”
葉廣澤拉了拉韁繩,調轉馬頭離去。
走了幾步,冥冥中,不知什麼引導他回了下頭,本只是很無意的回望一眼,卻讓他猛地僵住身形,一看再看,山下那滿地死屍中,有一小小身影,步伐踉蹌,一步一步艱難地行走,時不時低頭翻看著屍體。
縱使相隔那麼遠,葉廣澤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人。他甚至知道,她定然在哭。
副將見葉廣澤停住不動,喚了一聲:“將軍!”
下一刻卻見葉廣澤卻立馬揚鞭打馬,調轉馬頭,往山下衝去。
“將軍!危險!”
縱使下方敵人已差不多殲滅,但以防有漏網之魚,箭陣還未止,箭林如雨,葉廣澤卻不管不顧,馬蹄飛快,往某處去,目光始終攫著遠處那小小身形上,一顆心慌駭不已。
他平素最鍾愛的寶馬此刻毫無被疼惜,他的鞭子揮得比任何時候都狠,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