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一家付費的地下停車場取車。車是周均嵐的,但為了讓方言歡送住得較遠的呂飛絮回家,他大方出借,自己則搭朋友的便車。
“小呂,你真不夠意思呀,我什麼事都跟你講,你居然連那麼重大的事都不肯跟我說,身為你的死黨,難道知道一下你的初夜獻給誰也過分嗎?太傷我的心了,我還以為我們是好姐妹……”電梯裡,方言歡哀傷地指控,顯然仍不死心。
“不要裝可憐,你就算哭死我也不會說。”到了她們停車的樓層,呂飛絮率先走出電梯,方言歡跟在後頭碎碎念。
“你這女人真的很沒血沒淚耶,虧我還──”
“噓……你聽!”呂飛絮忽然小聲道。
“聽什麼?”方言歡也不自覺地壓低音量。
“好像有人在吵架,去看一下。”
這是停車場的最底層,車位並未被佔滿,也較其他樓層安靜許多,方言歡凝神一聽,的確是聽見了隱隱的爭執聲。
“拜託,人家吵架有什麼好看的?當心碰到黑道火併。”敗給她了,方言歡翻眼。寫小說的小呂平時性子冷淡得要命,偏偏愛極了戲劇化的場面。
“走啦,看一下就好。”
呂飛絮不由分說地拉著方言歡,躲躲藏藏、做賊似地往聲音來源移動,直到吵架的那對男女在她們的視聽範圍之內。兩人就躲在一輛休旅車旁偷看。
嚴格說起來,是那個頭髮挑染成紅棕色的美女在吵,因側著身子而看不見長相的修長男人在聽。
“……去跳個舞、喝個酒而已,你幹麼當面回絕我朋友?這樣讓我很下不了臺耶,你知不知道?!”
“有話上車再說。”透著冷漠的聲音讓方言歡覺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我偏不要!你現在就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把我當什麼?我們究竟是哪種關係?情人還是炮友?”
“我以為我從一開始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男人的冷靜只是更刺激女子的怒氣。
“好聚好散、互不約束對不對?”女子的聲音變得更尖銳。“去你的遊戲規則!在一起好幾個月,難道你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感覺?你知不知道我多希望你主動一點,對我好一點?你這人到底有沒有心啊?”
“既然你那麼痛苦,最好別繼續勉強自己。”
女子氣極,伸手就是一巴掌。
啪!
“算我瞎了眼才看上你這個冷血動物,告訴你,我們吹了!”
女子轉身就走,而那男人卻留在原地,絲毫沒顯露出任何想挽留的意思,只是看著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出口的地方。
方言歡瞪大了眼,不是因為那女子的舉動,而是因為她看見了那男人的臉。
她認得他。
是上次那個被潑水的男人。
“歡歡,你出去幹麼?”隱身在一旁的呂飛絮情急低喊:“會被人家看到!”
但是遲了,男人已經轉過身來。
他的臉色很平靜,彷佛剛剛那一耳光只是一場夢。
方言歡略帶迷惘地杵在那裡,也不明白自己原本躲得好好的,為什麼莫名其妙地走出來,還跟他面對面。
男人的眉毛略略一挑,眼中似是閃過了什麼。
“讓我猜,你……只是路過?”
他認出了她。
不知怎地,這個領悟竟帶給她一絲欣喜。
然而偷窺的罪惡感仍佔了上風,她連忙解釋:“我、我的車正好停在這裡。”
他沒再說話,目光卻也未移動半分。
他又用那種眼神看她了。方言歡的心跳加快,體內升起一種似曾相識的騷動。
現在她知道,上回那種奇特的感受,並非幻覺。
“歡歡,走了。”呂飛絮不知何時已現身,用她的聲音打破了魔咒。
“喔,好。”方言歡仍看著面前的男人,只見他斂起眸,微乎其微地點個頭,然後上車,行駛而去。
幾分鐘後,方言歡也駕著室友的金龜車,送呂飛絮回家。
路上,她很快把上回在咖啡店發生的插曲說了下,但省略了那人給她的異樣感受。那種太抽象的東西很難傳達,而且連她自己都厘不清,要怎麼說出口?
聽完她的話,呂飛絮忽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那個男人不行。”
方言歡心頭一驚。小呂的觀察力有時候敏銳得令人害怕。
“為什麼不行?”她用輕鬆的語調說道:“我看他挺順眼的,而且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