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規模傾銷。可他們也沒有賺到錢,本土再賺也擋不住這種程度的半價傾銷。日本去年對華紡織品出口總額接近7千萬銀圓,今年暴跌至2300萬銀圓,不僅銷售數量下滑了40%,價位也大幅重創,正常企業都擋不住這種虧損幅度。我和潘斯熾算過賬。日本紡織業八大社去年唯一未虧損只有攝津紡織會社,其他七家都至少有三十萬日圓的虧損,最厲害的是在華投資和擴產規模最大的三井物產,重虧超過一百萬日圓,等於是將前面幾年在華紡織業營銷利潤總額都吐了出來。東三省紡織業虧損最厲害的是遠東紡織總公司,全年預計重虧120萬關東銀圓。”
宋彪默默地盤算片刻,隨手將今日行程表抽出來大致看了一番,上午並沒有重要的安排,他就直接和歐陽錫道:“你去通知虞洽卿、潘斯熾和張弼士三人,9點鐘以前到我的辦公室來商量對策,這個問題就不要再拖了,今天上午直接處理掉。”
歐陽錫立刻起身,道:“是,我這就去安排。”
說完這話,他就匆忙離開了辦公室去通知東三省的三位紡織業巨頭前來參加面談會。
中日經貿之戰從1872年《清日通商條約》簽訂之後就已經開啟,《馬關條約》簽署之前,中日經貿一直是華商佔優,此後則是日商逐漸佔優,可這之前都不能算是真正的貿易戰爭,從1909年開始,中日經貿大戰終於從紡織業開始大打出手,雙方拼的都非常慘烈。
東三省的工業水平目前相比日本肯定是低一個層次的,但是雙方的工業產品基本重疊,東三省外銷每上漲3個百分點,日本對外出口就要下滑1個百分點。…;
中日經貿大戰之所以會在1909年之中突然間大規模爆發,也就是大清國的宣統元年和日本明治四十二年,這裡面的主要原因是日本八大紡織社在本土和中國市場都在擴大生產規模,東三省民族紡織業和外資紡織業同樣瘋狂擴張,在1909年就突然出現了市場過分飽和的局面。
由於對華出口首先受到衝擊,日本八大紡織社和各家中小紡織社的產品在日本本土市場大量積壓,被迫在日本本土掀起降價潮,隨即,這股降價潮迅速波及中國市場,東三省市場反應最為劇烈,此後在天津、上海、青島、濟南、武昌的爭奪戰則更為慘烈。
1907年的中國紡織業市場總額在1。2億清圓左右,70%是進口。日本在這70%的進口額中又佔70%的份額,巨頭企業非常多,到了1909年,東三省紡織業快猛發展,加上日本在華投資紡織廠的數量激增,紡織業進口總額佔市場總額的比例急速下滑到33%。
截止1909年4月,東三省紡織業的紗錠總量已經增加到了158萬錠。達到了日本1904年的水平,而日本同期則增加到273萬錠,關內其他各紡織廠的紗錠總數也增加到152萬錠。紡織業大戰已經無法避免。
按照東三省財政廳給出的資料,在1909年5月份之後,日本紡織品價格指數下滑了7。4%。關東紡織品平均價格指數下滑了13。3%,朝鮮仁川市場的紡織品平均價格指數下滑了9。2%,關內上海、青島、濟南、天津四地更是平均下滑23。5%。
因為紡織業的平均利潤率只有8%,高於這個數值算是非常好的企業,比如日本的內外棉、三井、大阪、鍾淵、攝津等八大會社,低於這個數值就算是經營的不太好的企業,這麼一跌下去,幾乎全行業集體重虧。
三井物產因為在上海投資了最大的上海紡織會社,而上海又是價格暴跌的重災區,三井物產的虧損自然就是最厲害的。遠東紡織總公司的虧損總額則比三井物產還厲害。
虧又能怎麼辦?
宋彪站起身,站在窗戶前點上一根捲菸注視著總督府大樓之前的廣場,在心裡權衡著他所應該做出的決策。
其實他根本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再虧也得撐下去,現在就看誰能撐得更久。現在的情況就在眼前,要麼是日本企業破產,要麼是中國的紡織企業破產,只有兩邊各死光一半,價格戰才會停止。
難道就因為今年虧錢,明年、後年可能還會繼續虧錢就徹底放棄中國紡織業嗎?那遠東財團這些年為了搞好紡織業所做的各種努力。在學校培養的人才,在外國培訓的職員,在染料行業投資的經費、裝置,培養的人員,推廣優良棉種,改建水利灌溉系統,從法德美各國買入的專利技術……等等成果都要白白送給日本紡織八大社嗎?
不可能,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中國有四億人口,紡織業一定要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