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都是他的名句。
說來上帝造物,也真是有趣。梁簡文帝蕭綱曾經說:“立身之道,與文章異:立身先須謹慎,文章且須放蕩。”諷刺的是,我們的風流才子杜牧卻是立身與文章一併放蕩,而且他那立身的放蕩,似乎更在他的文章放蕩之上。
中國曆來有文如其人之說,似乎人格很差的人,文章也好不到哪裡去。這實在是一個很大的誤解。即以杜牧而論,他的詩文,實在是好,性情搖盪,蘊藉風流,比如他那些描寫寄情聲色、頹廢放浪生活的篇章:
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
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
讀了這詩,你是否也覺得真好?宋人敖陶孫有一段著名的話,把許多一流詩人的詩歌風格作了對比,我們不妨一讀:
魏武帝如幽燕老將,氣韻沉雄;曹子建如三河少年,風流自賞;鮑明遠如飢鷹獨出,奇矯無前,謝康樂如東海揚帆,風日流麗;陶彭澤如絳雲在霄,舒捲自如;王右丞如秋水芙蕖,倚風自笑;韋蘇州如園客獨繭,暗合音徽;孟浩然如洞庭始波,木葉微落;杜牧之如銅丸走坂;駿馬注坡……劉夢得如鏤冰雕瓊,流光自照;韓退之如囊沙背水,惟韓信獨能;孟東野如埋泉斷劍,臥壑寒松;柳子厚如高秋獨眺,霽晚孤吹……蘇東坡如屈注天潢,倒連滄海,變眩百怪,終歸雄渾。
敖陶孫說杜牧詩歌的風格如“銅丸走坂;駿馬注坡”,可見其風華掩映之中,又自有其骨氣豪宕的一面了。這就是杜牧,風流蘊藉的杜牧,才氣橫溢的杜牧。
但是,可貴的是,他還有另外一副面孔——一副異常深刻、異常具有歷史滄桑感的面孔。他的這副面孔,尤其叫人心折。比如他的《阿房宮賦》和《赤壁》詩。
在我看來,杜牧是唐代除劉禹錫之外第二個最具歷史感的詩人。
赤壁在今湖北赤壁市長江南岸。公元208年,曹操經過多年經營平定北方後,躊躇滿志,橫槊賦詩,親率八十萬大軍,劍麾南指,席捲荊州,直指東吳,意圖一舉統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