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擺上。
看著這些千金小姐們悠悠閒閒地喝茶嗑瓜子聊天,二小姐宜君還要嫌棄果盤裡的果子洗得不夠乾淨,看起來不夠清新誘人,春瑛就忍不住腹誹:誰說做丫環輕鬆?從老太太的院子到花園,才隔了幾百米,她們幾個用最快速度跑過來又準備了這麼多東西,已經很辛苦了,還要挑剔果子不夠好看,太過分了吧?!那又不是她洗的!
還好宜君只是埋怨了兩句,便與範熙如聊起天來,霍漪見荊氏有些走神,料想她是沒心思玩的,便邀請惜君手談幾局,荊氏坐了一會兒,覺得無聊,只得坐到花叢邊,叫青檸回院拿了針線來,給兒子繡夏天穿的紅肚兜。
氣氛看起來似乎很平靜,幾個丫環給自家小姐奶奶輕輕打著扇子,春瑛給香爐續上一支香,心中微微鬆了口氣,睏意便湧上來了。
誰知沒過多久,她就被宜君和範熙如的吵聲驚得完全清醒過來。她們正在談起後者上京時看到的運河岸上景緻,提到一位宋代詩人的詩,對其中一首的解釋有了不同的看法,又彼此不服,結果越吵越厲害。
荊氏只得起身去勸道:“不過是些小事,各人有各人的見解,也是尋常,姐妹們還當和氣相處為佳。”
範熙如乖乖地應了“是”,又對宜君說:“我不跟你吵了,你說是怎樣就怎樣吧。”宜君去惱了:“分明是你說錯了,瞧你這語氣,分明是說你在讓我!我不服!”回身拉住霍漪:“表姐,你讀的書最多,最有學問,你來評評理!”
霍漪見火燒到自己身上,也是無奈,只得道:“我記得曾看過一本書,上頭有解析此詩的,只是具體寫的是什麼,我卻忘了。”宜君瞪大了眼:“我不信!表姐記性這樣好,怎會不記得?!”霍漪很是為難,若是直接說出來,反倒叫表妹丟面子了……
春瑛心中一動,笑道:“二小姐,我們小姐記性雖好,也不能過目不忘,何況這樣的詩詞析義,只需看明白就好,哪有人會一字一句背下來的?若二小姐想知道,不如到外書房去尋去那本書來,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宜君大喜:“這話不錯!那書在哪兒?你快去取了來!”
春瑛啞然失笑:“二小姐,這一時半會兒的,你叫我上哪兒去找?前頭外書房藏書的屋子,可足足有四間呢!”
宜君張張嘴,鬱悶地沉默下來,範熙如笑道:“算了,二表妹,我便讓你這一回,如何?”雕欄笑著插嘴道:“小姐,你怎能這樣說?表小姐又該生氣了。”宜君果然生氣了,跺腳道:“春瑛快去取書來!一定要找到為止!幾時找到,就幾時送來給我!”
春瑛看了霍漪一眼,後者無奈地點點頭,她便擺出一副“自認倒黴”的臉,屈身行禮退下,急步往前院方向走。
沿著從前竹夢山莊舊址旁的小路,拐上通往廚房的夾道,中途折回外院,穿過儀門,便是外書房附近了。距離那排烏瓦粉牆的房子越近,春瑛的心便跳得有些快。
自從上回與周念匆匆見過一面,她已經有一個月沒見過他了,也不知道他近況如何。說起來,這幾年裡,每次隔了一段較長時間沒見他,再見時總是遇上他有些小煩惱,或是生了病,或是扯壞了衣裳,或是過於勞累以至於臉色發白,希望這回沒事才好。
匆匆加緊兩步,她忽然停下。
她怎麼忽然對周唸的事上心起來?不行,要穩住!
春瑛深呼吸一口氣,低頭避過迎面走來的一個清客,無視他臉上的詫異之色,走進書房,抬頭便看到小遙正往外走。
小遙見了她,有些吃驚:“怎麼是你?來做什麼?”春瑛低頭道:“內院的主子差我來找一本書。”小遙“哦”了一句,指了指屋裡:“你自己去吧,你識字是不是?我正忙呢,周爺不知去哪兒了,真叫人著急!”說罷便抬腳出去了。
周念不見了?!春瑛心頭閃過一絲失望,肩膀都垮了下來,有氣無力地往裡屋走。
這裡四間房是打通的,空間很大,但為了防塵,長年關著窗戶,光線有些昏暗。每間屋子都分兩排放著八個大書架,分門別類地放著不同的書籍。春瑛很快找到了詩詞類,正要一本本看去,卻隱約聽到裡面傳來哽咽聲。她細細一聽,覺得有幾分象是周唸的聲音,吃了一驚,忙尋聲摸去,一轉角,果然看到周念伏在兩個書架之間的角落裡,默默流著眼淚。
她忽然覺得有些心酸:“念哥兒,你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傷心的事?”
周念咋一聽到聲音,吃了一驚,抬袖抹了抹臉,轉過頭來,見是春瑛,微微笑道:“原來是春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