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差錯?!就算是侯府的丫頭,也都嬌貴得緊,哪裡受得了這個苦楚?!”
“好了,姨娘。”霍漪從裡間走出來,“興許是這位大夫不習慣咱們家的規矩,不敢下手吧?快給玲瓏上了藥,再抬回房間去,時間不早了,明兒還有正事呢。”
青姨娘只得消了氣,將藥房交給婆子,命她明天一早就出去抓藥,又叫春瑛替玲瓏塗霍家的藥膏。
春瑛儘可能放輕了力道,玲瓏卻還是不停地吸冷氣,好不容易上完藥包紮好,在媳婦子們要找擔架的空隙裡,玲瓏忽然抓住春瑛,小聲說:“我不能跟小姐出門,你可要給我打醒十二分精神,這一路上都不許出差錯!”
春瑛被她抓得生疼,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侍候得小姐好好的,你別擔心,明天還有很多人跟著去呢,表小姐不會有事的。”
玲瓏死盯了她兩眼,方才鬆開手,任由其他人將她抬上擔架。
少了一個玲瓏,霍小姐出門時,身邊就只有一個春瑛了,青姨娘把院中年紀大些的丫環都叫過來,仔細問了話,在十兒、玉蘭與南棋之間猶豫了半天,最終選擇了神情冷淡的南棋代替玲瓏。
南棋本是二少爺李敞院裡的一等大丫頭,雖沒侍候過小姐,一切事務規矩卻是熟知的,當下便迅速收拾好行李,又向玲瓏請教了出行安排。春瑛陪在一旁,覺得她做事挺利落,雖然面上冷淡,卻不會故意擺架子,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可是到了第二日出發時,事情卻有了變故。霍小姐已經向姑太太、老太太、太太辭行過,人也準備上轎了,婆子清點隨行人數時,卻發現少了南棋,問到春瑛頭上,春瑛只記得離開老太太的院子時還看到她的身影,但出了二門後就沒見過了。
安氏聽了回話便說:“哪裡有讓小姐等丫頭的道理?這個南棋,做事是越來越不靠譜了!既這麼著,沒的為她一個耽誤了漪兒的行程,老太太,還是媳婦另派一個好的丫頭去侍候吧?”老太太應了。
安氏派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玉蘭。霍漪在轎裡聽到回報,什麼話也沒說,只吩咐出發。
春瑛與玉蘭及另兩位霍家的婆子各乘一抬青布小轎,跟在霍漪的轎子後頭。春瑛還是頭一回坐上轎子,起初一顛一顛地還覺得挺有趣,時間長了,卻頭昏眼花暈得慌,只覺得早飯都快顛出來了。好不容易忍了大半個時辰,其間又歇過一回腳,才到達了霍家老宅。
霍家舊宅位於中城偏西的地區,遠遠的還能看到皇城的高牆。這座宅院的門面不大,門上的紅漆也已剝落了,簷下掛著一對白燈籠,顯得有幾分落魄。進了大門,很快便到了二門,春瑛照著婆子的指示,下轎扶霍小姐。
霍家的管家與幾個丫環早早就在二門上等候了,見了霍小姐,都急急上來行禮。
春瑛猜度她們都是霍小姐的婢女,一問之下,才知其中幾個叫東兒、籬兒、菊兒、蕊兒的,才是霍小姐身邊的二等丫頭,另外那幾個分別叫雪蟬、藍蜻、青蝶和離蛛的,卻是侍候姑太太的。
東兒為人最是健談,知道春瑛與玉蘭是侯府派來侍候她家小姐的,便笑著上來打招呼。春瑛與她攀談幾句,發現她是個熱心人,便跟她親近起來。倒是玉蘭有些心不在焉的,眼睛只盯著霍漪與管家那邊。
二門上的寒暄並未持續太久,霍漪很快便進了正院。嗣子與張氏早在庭前相侯,錦繡也在旁站著。兩廂彼此見了禮,霍漪便親切地拉起弟弟的手走進廳中落座,向嬸母詢問起近況,又細細問弟弟最近的功課。錦繡一一替霍榮回答了。
霍榮的小臉上似乎帶著不安,結結巴巴地背了一篇課文,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位大姐姐並沒有責怪他,反而道:“弟弟年紀還小呢,只要每日不忘功課,便足夠了,倒不必逼得太過,男兒家最重要的是正直明理。”
張氏微笑著,心裡雖有些不太贊同,但也覺得侄女兒的話有道理,便沒說什麼,只是從袖中取出幾張紙,放在桌面上,輕聲道:“這是我相公命我還給侄女兒的。他是朝廷命官,一應俸祿都有法度,侄女兒的好意,我們夫婦心領了,但這幾張契書,還是請侄女兒收回去吧。”
霍漪怔了怔,迅速掃了玉蘭和春瑛一眼,方才笑著將契書推了回去,道:“叔叔與嬸孃多心了,想是送信的人沒說清楚?這原是漪兒遵照父親臨終前的囑咐,特地命管家在京中置辦的二十頃祭田,原是為了霍家子孫大業考慮,並非是哪一傢俬有,將來也是要由弟弟掌管的。只是漪兒與弟弟都年紀尚小,又有母親要服侍,無法照看這份產業,只好託付給叔叔。還請叔叔嬸孃不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