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她是真的要嫁人了嗎?她是真的要跟胡飛結婚了?
當婚禮真個密鑼緊鼓地準備起來時,春瑛才總算有了點真實感。路有貴把自己的所有人脈都調動起來了:請荊家繡娘給女兒繡嫁衣和繡花被面,請織戶趕工織成了一百二十匹提花彩緞,認識的布商、茶商、瓷商、珠寶商全都送了賀禮來,還有相熟的外地客商出借了二十幾艘船,莊子上送來了席面上要吃的菜蔬瓜果和牲畜,同行的牙行商家們送來了本地最好的酒水,連侯府的南洋船隊管事,也送了幾匣藥材、首飾過來添妝,其它認識的人家送來的零散東西,就更不必提了。
春瑛站在窗邊,看著樓下襬滿了整個後院的嫁妝,有些瞪目結舌,回頭問父親:“這會不會太多了?咱們家……也沒那麼大的身家,太過顯眼了,當心叫人惦記上!”
路有貴卻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這是人家給的面子,是你爹平時會做人,多結善緣所致,不收人家會不高興的。再說,江南人家嫁女,向來講究十里紅妝,這些算什麼?這是因為辦得急了,你連自個兒的嫁衣都來不及做,傢俱也找不到好木匠細細地打,只能將就,不然,還會更多呢。”
春瑛咬了咬唇:“其實……嫁衣我可以自己繡的,本來都繡一大半了,趕一趕也能做出和……是爹你嫌不夠華麗,才請荊家做罷了。十天……本來就太急了,我……我也不是非得在幾天裡趕著嫁給他不可……這麼趕,好象有些怪怪的……”
“胡說!”路有貴一瞪眼,“難道還等他從京城回來?!他們這一使團的人,有二十幾個後生都是未成家的,我打聽過了,其中有大半人家境殷實,有幾個還有功名。等他們見了皇帝,皇帝一高興,還不賞個官給他們做呀?到時候多的是千金小姐們上趕著嫁給他們!小飛哥雖無功名,卻是王爺的乾兒子,誰知道會有多少姑娘中意他?不早早把事情辦了,他若是娶了別人,可怎麼好?煮了多少年的鴨子,如今都到嘴邊了,可不能讓它飛了!”說到這裡,他又有幾分得意:“那些後生也有人早早訂了親的,我跟他們的丈人家也都通了氣,如今滿蘇州城都在辦喜事呢,咱們一點兒都不顯眼!”
春瑛張張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隨著婚禮日期一天一天地近了,春瑛忽然又有些心慌。她真的要嫁給小飛哥了嗎?雖然早就盼著這天,可等到這天來了,她又有些不踏實。她在現代時,連戀愛都沒有過,胡里胡塗地穿越過來,卻要嫁人了?萬一……萬一這只是一場夢,將來不定哪天,她就清醒過來了,回到了現代社會,那她到哪裡去找她的小飛哥?!
還有,這古代的婚姻,跟現代可大不一樣。男人……可是能納妾的。如果……將來她年紀大了,青春不再,胡飛卻看上了別人……哪怕他真個堅貞不屈,若是她懷孕,是不是得象小說裡寫的那樣,要給他安排暖床的?想到這裡,她就咬牙:就算是在古代,嫁了古代男人,也休想她會這麼做!如果有人敢來跟她搶人,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這麼一想,她又覺得儘快辦婚禮也是件好事,至少,等胡飛在京城露了臉後,打他主意的女人會少很多。至於以後,就看她的本事了!
只是這樣糾結的心情,足足纏了她好幾天。為什麼她不能見胡飛呢?自打他回來,除了最初在茶樓相見時,匆匆說過幾句話外,她就沒跟胡飛交談過了,真希望能見他一面,把心中的不安都告訴他,讓他給她一個讓人安心的答丅案。
春瑛猶自在候嫁中忐忑不安,胡飛也沒安心到哪裡去。他是單身一人在此地,即便請了溫郡王主婚,又捎了信叫莊上的管家等人來協理,也有無數的事情要他操辦。同時,南京應天府、蘇州府甚至杭州市舶司衙門也找上門來了,他還有無數事情要跟他們交待,數個大城的官員們要宴請使團成員,他頂著王爺義子的名頭,又是在此行中立了大功的,目標太醒目,不得不硬著頭皮隨其他團員一起去應酬應酬,不到三天,便再受不了了,求了義父發話,才脫開身來。
莊上的管事老張悄悄將胡老大母子的事報給他知道,又因為他無父無母,按照本地婚禮習俗,需得女性長輩出面才好,便問他要不要知會胡老夫人一句?胡飛冷笑一聲,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叫這兩個仇人,還要老張瞞住這件事,免得胡鵬到時候來搗亂。有溫郡王坐鎮,請他做男方高堂即可。
除此之外,按本地習俗,婚前數日,男家主婦要親自為未過門的媳婦上頭的,既然不能請胡老夫人,就請蘇州知府夫人出馬好了。誰知道胡飛這邊才打算下帖子去請,那邊廂,溫郡王已經送了信給留守南京的妹夫應城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