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左手,想用衣袖擦去滿嘴的血腥味,一眼瞥見左手上的斑斑血跡,那溫熱的液體明明已經幹了,卻感覺依舊還在我手背上流淌,夜風……心裡既悲且痛,我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小白沒有鬆手,也沒有說話,直到我哭得筋疲力盡,他才微冷地說道:“你不解下玉佩,便只能我動手了。”
我抬眼看他,明明還是那個人,卻永遠不會再是那個人了。“主子是擔心我會傷害你麼”,這是他上次劫走我時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最後一次叫我主子吧?小白,或許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只是龍羽煌了。
鳳蘭玉佩終究離了我,任我掙扎反抗,或者無聲落淚,小白都是無動於衷。或許他心裡也有猶豫,但結果並未改變。我沒有說一句話,因為開了口也發不出聲音,這一點,我想小白並沒有發現。所以當他將飯菜端進屋的時候,面對我的沉默,他只是選擇了掩門離開。
很長時間我都有種不真切的感覺,然後推門,門外站著小白,復又關門,推窗,窗外竟是一處懸崖。這一點讓我很是意外了一下,進來的時候只覺得此處院落應建在半山腰,沒料到我這房間的另一面竟是懸崖!四處摸索了一陣,沒發現房裡有玄機,我頹然坐在椅子上,想著小白拿走鳳蘭玉佩的幾種可能性。
漸覺自己身體不對勁的時候,我已經跌坐到了地上,渾身上下異樣的發燙,而且頭暈眼花。那飯菜我一口未動,再說若是小白想從中做手腳,直接點穴或敲暈更容易,那麼,為何會如此?那朵花芯鮮紅形態逼真的菊花糕突然在腦海浮現,那樣一張蒼老的臉,又怎還會有一雙清亮的眼眸?而我當時竟只覺得微訝,並未提防!
接下來便是昏迷,偶爾也會在炙熱的痛感中迷迷糊糊的轉醒,隱約覺得胸口似有雙手貼著,那雙手會魔術般源源不斷的將冰涼的寒意傳遞到我身上,讓人覺得舒服。昏迷中的思緒卻是混亂的,在這裡遇到的人影重疊反覆著出現,狐狸、清林、曦嵐、小白、雲風、翠兒……我又看到了紅兒,我含淚喚她,她卻突然轉過頭,看著我,嘴角掛著冷笑,眼裡有抹嘲諷與恨意,那神情,像極了失憶後的曦嵐!
心口一陣劇痛,猛地睜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床沿側身坐著一個人,閉目微低著頭,似在養神又似已坐著入睡,是小白!昏迷前的一幕浮現在腦海,不是不怨,不是不難受,不是不心痛。
“你醒了。”他似乎感覺到我醒過來,抬頭睜眼,卻是直直看向床前的桌子,視線並沒有轉向我。
我苦笑,如果我之前的昏迷是因為那塊詭異的菊花糕的關係,那麼我幾乎可以肯定半昏半醒間那雙能將冰涼氣息傳送到我體內的手的主人便是小白。幾番救我,又不止一次的傷害,其實算不得背叛,算不得利用,若說傷害,亦是我傷害他在前。我與他,終究是一筆分不清是與非的賬,不管我之前做過什麼,不管小白正打算做什麼,我想我們之間都不會單純的只剩下恨與怨。
或許是因為我遲遲不說話,他終於轉過頭來,飛快地看了我一眼,微冷地說道:“你昏迷了三天。”
三天!竟已是三天之後了麼?我猛的想起身,卻是一陣頭昏目眩,這才發覺自己虛弱得連起身都成了一件難事。
“你還得躺幾天,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他起身,伸手似想扶我,手卻僵在半空,終是放下。
我抬頭看他,一臉的疑惑。
“你不會有事的。我去準備些吃的。”他的眼睛卻不看我,視線遊移了一下,說這話的時候放在身側的右手不自覺的握成拳,說完卻轉身徑直出了房間。
你不會有事的?小白的話,小白說這話時的神情,難道是我的身體有問題?我躺在床上一陣胡思亂想,良久之後看著他端著個碗進來,復又坐到床沿,沒有扶我起身,徑自低頭舀了一勺,也沒有吹吹涼,就將一勺子的粥湊到了我嘴前。我微偏過頭,朝著他用嘴形說了個“燙”字,結果才一張嘴,他便移過勺子將裡面的粥悉數灌入我嘴裡。
我被燙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太急著嚥下去又嗆著自己就是一陣咳嗽,小白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不像是照顧人更像是謀殺,略有些緊張的將粥放到床前的桌上,起身伸手將我半抱起來,又隨手抓起蓋在被子上的薄毯,塞到我的背後。我半靠在薄毯上,流著淚怒瞪他,一邊用手費力地拍著自己的胸口,好半天才緩過氣來,舌頭卻明顯感受到熱辣辣的疼,顯然是被燙得夠嗆,接下來吃的東西都將失去味道。
“對不起。”他難得有些尷尬地看著我,半晌才從嘴裡憋出這三個字。
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