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9)
康家窗外,肖玉芳和肖長功在院裡站著,聽著屋裡的動靜。
屋裡,馮心蘭還在炕上沒話找話地說:“素英妹子長得多俊哪,瓜子臉,柳葉眉,笑起來眼彎彎著,迷死人了。”康母說:“俊什麼俊,像她爸,招風耳,死羊眼,我四眼不稀見。”馮心蘭還在耐著性子地說:“大嬸, 我看五一就把他倆訂婚的事辦了吧。” 康母不軟不硬地說:“ 他大嫂,這事再商量吧。” 這下子, 馮心蘭終於火了:“ 你們是不是因為玉芳被流氓欺負了就想悔親? 這麼做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這件事怨玉芳嗎? 出了事你們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不陰不陽的,你們到底要幹什麼哪?”康母笑模笑樣地說:“我們說什麼了嗎?怎麼,你小姑子嫁不出去了?急著往外推什麼!”
站在窗外的肖長功聽不下去了,大步走了進來。康父馬上迎上前去熱情地說:“哎呀,肖師傅來了,快請坐。吃沒吃?來碗餃子,三鮮餡的。”肖長功生氣地說:“謝謝,我不是來趕飯碗的。事不說都知道了,玉芳讓流氓佔便宜了,你們對這事挺在意的,看樣有悔親的意思,我想來說說理兒。” 康父招呼著:“肖師傅,坐下。素英,倒茶。” 肖長功開門見山地講道理:“誰家的姑娘都不願意攤上這樣的事,出了這樣的事丟不起人。可話又說回來了, 遇不遇見流氓是咱說了算的嗎? 流氓要耍流氓也不徵求女方的意見啊。我承認, 我們玉芳人長得出眾些,挺招風,可我敢打保票,她作風沒有問題,是個本分孩子,這你們可以到廠子裡、我的街坊鄰居那兒打聽打聽。” 康家人就是不說話。
肖玉芳站在門口悄悄聽著,不停地擦著眼淚,衣袖溼了一片。
肖長功還在說著, 有些激動了:“ 我覺得你們這樣做是沒有道理的,說得好好的,五一訂婚,還是你們定的,為什麼又推說不知道有這回事了?你們要悔親就明明白白地說,只要理由充分,可以。我妹妹不是嫁不出去。” 康家人還是不語,一片吃飯的呱嘰聲。
肖玉芳走進來,她什麼話也不說,抱起自己的東西,朝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反過身來,把桌上的一對玻璃魚揣進自己的兜裡,走出屋子。
馮心蘭問:“玉芳,你要幹什麼!”追了出去。
肖長功怒道:“好吧,你們不娶,我們也不嫁了,咱們兩家的親事就算完了。”說罷,氣沖沖地出了康家。
康家人還是吃飯的呱嘰聲。
大街上,肖玉芳抱著東西慢慢地走著。
肖長功和馮心蘭在後邊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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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工匠 第二章(1)
廠領導陪著葉麗娜等幾個蘇聯專家,在車間進行最後的告別,蘇聯專家不斷地和工人們握手擁抱。
葉麗娜真誠地擁抱著肖長功說:“肖,再見了,我會想你的。”肖長功感激道:“我也會想你的。謝謝你,給了我和楊老三那麼多的技術和智慧。” 葉麗娜看了楊老三一眼,沒和他擁抱,帶著眾人走到一臺機器前。
她撫摸著機器,像撫摸一個嬰兒,她的眼裡含著淚水:“這臺P30就交到你們手裡了,我們國家剛剛發來信函,就留給你們了。可惜呀,因為沒配套,我一直沒教會你們怎麼使用,以後你們自己學吧。”葉麗娜圍著機器轉著說著:“這個寶貝造價非常昂貴,更珍貴的是它經歷過衛國戰爭,為了它,一個排的蘇軍戰士犧牲在德國人手裡,如果你在深夜,把耳朵貼在這上面,能聽到我們的戰士在輕聲歌唱,那歌聲十分動人。我們給它起個名叫老大哥吧!”
葉麗娜轉過身,握住肖長功和楊老三的手,哽咽了:“拜託了,好好照顧它,會用得上的,它是你們的兄弟!”
肖長功和楊老三莊重地點了點頭。
夜深人不靜。鍛鋼車間裡,“老大哥”——那臺機器上,擺了兩瓶酒和一堆圖紙。
葉麗娜大口地喝著酒,教楊老三識這臺機器。兩人用的是俄語。
楊老三說:“葉麗娜,這根曲軸再給我講講!”葉麗娜有些醉了,她囈語著:“楊,我很孤獨,真的,很孤獨。”楊老三專注地看著機器問:“這根曲軸為什麼容易壞呢? 它不是原配的還是受過傷? 你給我講講。” 楊老三懇切地說著。葉麗娜蔚藍的眼睛裡流出了悲傷的淚, 搖著頭說:“楊,自從我的阿廖沙在歐洲戰場犧牲以後,我的愛情的火焰已經熄滅了,是你,又點燃了我的心,可是你……”
楊老三道:“葉麗娜,我知道……”
葉麗娜眼睛一亮:“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