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契兩生,不易衷心】
金鐘大半夜感覺有人在牽扯自己被子,這種熟悉的感覺,不會是張藝興,也不太可能……
“王父。”
“這麼大個人了,還不讓人省心。”
“兒臣拜見……”金鐘大正要輯禮,被金鉉宗攔下。
“今日我們只做父子,不做君臣。”
“啊……”
金鉉宗搖頭,“打江山是我大半生的理想,可現在想想,江山好像也沒那麼重要。”
“若助王父登踏高位,兒臣願萬死不辭。”
金鉉宗把跪地的金鐘大扶起來,本身就是身子骨瘦小因為幾天沒吃飯更是風吹而倒。
“那些都沒這麼重要了。”金鉉宗坐在床沿,“我們兩父子是有多久沒這樣說過話了,鍾大,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嗎?”
金鐘大實在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態來與金鉉宗相處,這個父親是真的好久沒和自己這樣說過話了,如今這樣反而尷尬。
“兒臣不知。”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金鉉宗嘆口氣,“那些江山,我所努力的一切,以後都是你的,全部早晚都是你的。”
天下誰人不愛江山,可若是找到比江山更有意義的,那便是不愛了。
金鉉宗沒有停多久,他前腳一走,金鐘大立馬翻身起床。
張藝興躺在榻上看書,忽聽窗外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嘴角向上勾起,眼裡盡是溫柔。
“怎的現在來了,大王不是還囚禁著你嗎?”
“你不想我來,那我回去便是。”金鐘大嘟起嘴,轉過身準備跳出窗外。
張藝興攔腰將他抱住,“行了行了,別矯情了,好不容易過來,豈有趕你走的道理?”
金鐘大抿著嘴,上下打量著對方。
“看什麼?”
“王父有沒有為難你?”
“有啊。”張藝興回答,面前的人一下皺起眉,“他不讓我見你。”
“都說不讓你來高麗,你偏要來,簡直是自討苦吃。”金鐘大拉起張藝興的手,這手骨節分明,會拿刀劍筆墨,會彈琴奏樂,還會做烹食。此刻正握著自己好像在寫著什麼。
——屋外有人。
金鉉宗絕不會派人盯著張藝興的一舉一動,不過是在大門外守著不讓出去罷了。門外人不論武功好否,金鐘大都能察覺。
兩人默契的對視一眼,張藝興抱過金鐘大,轉頭熄滅了兩盞燈,示意就寢的樣子,實則一人包抄一扇窗擒拿那人。
因為都是高麗地界,張藝興人生地不熟,行動也不方便,而金鐘大卻實實看清楚了那人,正是儒師太傅樸燦烈。金鐘大上前曲腿出手,快、準、狠,扼住比自己高半個腦袋的大個,“沒想到太傅大人居然夜潛王宮,還有偷聽的習慣。”
“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不過偷聽倒真是意料之外了,想來以你的功力,我剛到你就已經有察覺了。”
金鐘大這才慢慢放開手,“他死了。”
他的語氣不緊不滿,向來如此,所以聽到訊息也難以判斷真假。
“看來此番又是白行一趟了。”樸燦烈正轉身欲走,身後傳來金鐘大一聲喊喚。
“既然不愛,何必當年那麼絕情,現在又苦苦尋覓,是想再傷他一次嗎?”
“不,我還欠他一個答案,僅此而已。”
之後夜空便再無痕跡。
昱日
昨夜共枕與良宵,雞鳴行起日升時,可雞已經三鳴之後,金鐘大還賴著不起,本來就瘦的身子骨,現在抱起只剩下骨頭。之前在王府養得那些,全被這兩天折騰沒了。
“若只看你的睡顏,那也是好的。”張藝興手剛觸碰上他臉頰,軟被上的人兒已經醒了,“打過鳴了嗎?”
“剛過。”幾縷青絲繞在臉上,張藝興替他撥開。
“昨夜王父一定找過你,至少三日之內是不會管你這兒了。”
“那麼篤定?”
“當然。珉碩哥在我行宮裡扮成我的樣子,所以我們出去玩吧,答應過你說要去賞花的,可不能食言。”
張藝興遞過漱口水,“自然不會。”
之前在中原的金鐘大,無論怎麼看都略帶一微的害羞,靦腆,在張藝興看來是特別,是與眾不同。可是在常人眼裡,越是不愛說話,就越心機重,難免有些誤解。現在身處故鄉,他那些小孩子心性一覽無遺,完全不似中原都沉著,倒成了另外的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