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2 / 4)

小說:新解紅樓夢 作者:開蓋有獎

黛玉這個人的話,就更加虛了,從來沒有講很細地講,鼻子長得怎麼樣,嘴巴是櫻桃小口,或者是大口,不是這樣的。她是比較虛的,比如說“閒靜時如嬌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走起路來,像楊柳的搖擺,靜下來的時候,好像一朵花,漂亮的花照在水邊,有倒影的水邊,這個景象很美。但這個跟人的形象實際上是有很大距離,人如果真的像一朵花或者一棵樹,那變妖怪了,是不是?這些都是我們傳統詞賦詩歌裡面的意象的吸收。《紅樓夢》裡面,寫人物的裡面,特別是他喜歡的人物,往往外形多借用詩詞裡面的意境,那麼寫裡面故事情節,那就更多了。

譬如說,大家很熟悉的就是黛玉葬花,這應該說是很重要的描寫,在葬花之前呢,先有一段寶黛共讀《西廂記》,兩個人共讀《西廂記》,他有這段描繪,寶玉寫了一套《會真記》,《會真記》就是《西廂記》的筆名,或者叫《鶯鶯傳》,走到沁芳閘橋邊,桃花樹底下一塊石頭上面坐著,“展開書從頭細玩,正看到落紅成陣,只見一陣風過,把樹頭上桃花吹下一大半來,落的滿身滿書滿地皆是”。現在我們看到黛玉葬花裡面的葬花詞,很多文章裡面提到劉希夷的《代悲白頭翁》,“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復誰在,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把花與人聯絡起來,那麼葬桃花就是葬佳人,葬紅顏。還有引到他祖父的“百年孤冢葬桃花”,這個詩,當然都跟葬花吟有關係,但曹雪芹絕不僅僅是看了這些詞,因為葬花的,把花的飄零、埋葬,跟紅顏薄命的埋葬聯在一起的話,在中國詩詞裡面是很多很多的,我們說《紅樓夢》這部小說,在很多寫法上面都是詩裡面化出來,泛出來的,這個話是可信的。那麼我們說,結論是曹雪芹是個詩人,也是一個小說家,或者可以叫做詩人小說家。

第二點我們講,小說中的詩詞曲寫得好不好?這是因為存在著兩種完全相反的意見。一種認為《紅樓夢》的詩詞曲寫得非常好,絕大多數年輕的讀者都屬於這一派的,調查證明,有的同學說最喜歡的就是《紅樓夢》裡面的詩詞曲,有的說,我喜歡《紅樓夢》就是因為裡面的詩詞曲,先看詩詞曲後來才喜歡上《紅樓夢》的。另外一派呢,相反,認為寫得不怎麼樣,《紅樓夢》裡面的詩詞不怎麼樣。他說真正有分量的作品不多,其中平庸的、幼稚的、笨拙的、粗俗的作品不少,持這種看法的人是少數;將小說裡的詩詞曲貶得很低很低的那更是極少數。但是我看到過,都是著作裡面提到的。這是哪些人呢?是一些對舊體詩詞有根基的,甚至是學者、專家,有些是著名學者、著名專家,這裡我們不要去講他的名字了。但是他們只做學問,對小說的創作不太瞭解,不知道小說應該寫成什麼樣才能算好的。在他們心目中,你只要講詩詞曲寫得好,他們馬上就想起李白、杜甫、王維、蘇東坡、辛棄疾、馬致遠等等。說《紅樓夢》如果和這些大詩人的詩放在一起一比的話,那就差一點。我想就這一派的貶低的看法,來說說自己的意見。我覺得根本的問題還在於衡量的尺度,你這個尺度對不對。把《紅樓夢》裡的詩詞當做《悼紅軒文集》來評論這就不對。悼紅軒這是《紅樓夢》裡面講到的,曹雪芹在悼紅軒裡面,我們姑且把這個悼紅軒當成為曹雪芹的齋號,如果說一個《悼紅軒文集》,那全都是曹雪芹自己的詩文了,如果這樣來評論的話那就不對了,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裡。

小說是再現生活畫面的,藝術的感染力不可缺少的條件就是它的真實性,如果不真實了你就打動不了讀者。《紅樓夢》主要活動的範圍是一個大家庭,主要是寫大家庭內部,是大觀園。人物呢,是怡紅公子賈寶玉,還有一大群姊妹、丫頭,這樣一些人,她們足不出戶。如果寫她們的詩詞都能夠表現祖國的雄偉山川或者民生疾苦,那還能真實嗎?如果這裡面的金陵十二釵、賈寶玉,人人寫詩,都是李白、杜甫、蘇軾,那麼“海棠詩社”應該改為“中華詩詞協會”,把一些詩詞寫得最好的人都集在一起?比如說“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或者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或者說“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你叫《紅樓夢》裡面誰寫這個詩?黃河沒到過,長江更加不用說了,他們到街上,看見過那些受凍捱餓死在那裡的屍體嗎?“路有凍死骨”他能看到這些?這樣寫的話,就不真實了嘛。曹雪芹即使有這樣的李白、杜甫的本領,也不能寫這樣的詩。如果《紅樓夢》的詩詞有李白、杜甫這樣的分量的話,《紅樓夢》就完了,小說就毀了。所以曹雪芹只能讓他創造的人物去寫風花雪月,去寫別離相思,寫四季更換,傷春悲秋,而且寫出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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