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排掉進異次元空間?還是我老花眼一直沒夾起來過?
怎麼可能。
極有默契我們轉頭看向另一隻正埋頭苦吃的傢伙,剛好看到他勺子上有一塊我剛才夾在筷子上的牛排,他一口兩口三秒內塞到嘴裡,好優雅地暴飲暴食著。
“呃……”
我的話全部都咽回去,他淡淡看了我一眼,那一潭黑水如臘月雪風,寒到頭髮都成冰柱,到底我又哪裡惹到你了!
這次我沒夾起牛排,而是夾了塊清蒸去骨的魚肉,轉了方向,“來,吃菜。”
他叼著勺子,想了想才將碗挪過來,我將魚肉放在他的碗裡,放完見他還瞪著我。
我無奈地又夾起了塊要給雅明的牛排給他,“吶,吃菜。”
你丫的到底是十六歲還是六歲,怎麼這麼彆扭。
見他隱隱泛起抹笑痕,又硬塞他飯去,我立刻將整盤溫火煎肉排端起,在另一隻米蟲放鬆警惕時一股腦全往雅明的碗裡倒去,“來來來,快吃快吃。”
“好好的,謝謝。”雅明將整碗牛排誠惶誠恐地抱在懷裡狂塞起來。
我們這叫吃飯嗎?又不是猶太集中營,吃得像在打戰,胃痛。
氣氛持續詭異中。
這時陽臺邊一隻白森森的手從牆邊伸出,我端著碗剛好看到,一口飯差點噎在喉裡直接上天去 。
“米露。”一聲陰幽的叫喚後是梅雅無比惆悵的臉從牆外探出來,雨水滴滴答答從他草帽沿上落下。
“你以為你是貞子啊,來這出想嚇死誰?”我霍地站起身指著突然出現的草帽大叔吼。
“有殺氣。”他喃喃低語。
殺氣?
他擺擺手吸引住我的注意力,“沒,我是來借醬油的,不然泡麵沒味道。”
醬油跟泡麵,這麼可怕的搭配你吃的飯越來越往非人類領域滾去了。
我總覺得場面有些不對勁,可是看來看去都很正常,他一聲不吭塞他的飯,雅明啃著牛排,梅雅在牆頭幽怨地招著手。
哪不對勁呢?好像是身體不舒服,一點點而已,有種微冷的刺激在面板上,不痛卻有些不自在。
我撓撓頰,管他的,看起來正常就好,所以我轉身回廚房拿醬油。
很久很久以後,就是久到大家都成年了,都學會怎麼去優雅地為非作歹,怎麼去面不改色地破壞世界,也久到他跟我坦誠相對,天天拿一堆可怕的事蹟當茶餘飯後的甜點來嚇我時,我才在某天恍然想起今天。
這傢伙,根本就是想殺人,不止雅明沙西,連出來阻止的梅雅他都想殺。
哦,一切看起來真的很正常,所以我什麼也不知道。
你們掐吧掐吧,反正那個可以把暴力當美學的奇妙世界,跟我一毛關係都沒有啊。
回來時隱約聽到梅雅說了句,“小子,別太囂張了。”
我走到陽臺邊,不解地問:“怎麼了?”
梅雅主動接過醬油瓶,“沒有,我就是看你們吃大餐很不爽,米露,你什麼時候給我做早餐?”
我伸手將他整張怨婦臉按回牆裡,“這個有空再商量,你別出來嚇人了。”
“知道了,人老沒人權啊,你們年輕人盡會欺負我。”
我一臉黑線看著梅雅翻過籬笆牆,你也三十歲不到,老什麼老,要說真實年齡你都要叫我大姐了。
我坐回餐桌,見對面雅明很不對勁,他一個勁地發抖,冷汗沁溼頭髮,死白的臉色在燈光下寒得滲人,我一驚,伸手要拉他,“怎麼啦?你不舒服嗎?”
他像只驚慌失措的兔子躲開我的觸碰,站起身跌跌撞撞往門口走去,“沒……沒什麼,米露小姐,我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我……我先走了。”
也太突然了吧。
我緊跟著上去,“你臉色很不不好,是吃到不對是食物嗎,過敏了還是鬧肚子?”
“沒沒沒……我沒事。”他走的更快。
我在院子裡追到他,雨剛剛停,泥土的味道瀰漫在清新的空氣裡,“你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沒事,我送你上醫院吧。”臉色慘白成這樣,腳步如此虛浮,身體好像一下就塌了,怎麼看都不像沒事。
他用手抓住心口處,嘴裡嘟囔著,“可怕……好可怕。”身子抖了一陣才平復,抬頭看我時正常了不少,“真沒事,真是失禮了,米露小姐,難得你做了那麼豐盛的菜,我得快走,不然趕不上回家的飛艇。”
“你要走了,那一路順風,有時間可以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