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安靜得好像首戛然而止的歌謠。
第41章 路生歧途
塞拉菲娜。多拉蒂耳後有淡香水的味道,苦橙、茉莉花、蜜桃與小蒼蘭。
花果與作為基調的木香混合起來,交織成一張鋪天蓋地的網,在他把雙臂環過女孩後腰的同時,也給了他一個餘韻悠長的擁抱。
時間好像已經停頓下來。一秒鐘長得像一個萬年,一次眨眼的時候彷彿已是一條龍的出生與死亡。唯一的度量衡是彼此的心跳與呼吸聲。路迦默不作聲地聽,塞拉菲娜。多拉蒂的吐息微不可察,卻又隱隱亂了方寸,失律得好像剛打完一場大戰,又或者是剛闖破了一個難關。
她頸窩處的體溫把香水薰暖,即使沒有一絲酒氣也好像能使人醉倒。
目所能視、耳所能聞,所有感官,無一不被她所侵佔。
那香氣甚至算不上單純的甜蜜,而是有自己的一套層次,他需要細細尋問,才能從混沌之中分出前中後調。考慮到塞拉菲娜。多拉蒂不過十七,這種香水對她來說未免老成了一些,然而路迦並不討厭她的選擇。
事實上,那或許是最適合她的一種香氣。女孩從來都不是個簡單的人,像是玫瑰一般以花瓣包裹著細蕊,如果想看清她藏得最深的秘密,就不得不把外面的花瓣一層一層剝去。當你以為自己已經解開了一個謎團,她又隱瞞著別的事情。
一場永無止境的追逐。沒有人抓得住的風。
抑制著在她懷內再呼吸一遍的衝動,路迦以手撐桌,稍微為彼此拉開距離,又別過頭不去看她。唯有這樣,塞拉菲娜。多拉蒂才會看不見他的表情。
她忍不住揚起唇角。
本來的姿勢還好好的,路迦一扭開了頭,他腦側的頭髮便搔過她臉頰,癢得好像被鳥羽擦過,讓她不自覺便笑了起來。他的頭髮出奇柔軟,塞拉菲娜趁他看不見的時候偷偷把其中一小撮拉長,然後鬆手,看著它彈回去恢復原狀。
可愛到不行。
她已忘了自己上一次笑是什麼時候,也忘了她是為了什麼而笑。近期的記憶好像被山谷這個分水嶺劈成一半,在此之先的所有事情都模糊得好像某種童年回憶,遙遠得不可追及;在此之後的所有事情也只剩下一個大約的輪廓,正如她也忘了自己早上到底吃過什麼。
路迦明顯很不自在。無論在多拉蒂山還是這一路旅途,他予人的印象一直都相當沉靜穩重,懂得比誰都多,話卻比所有人都來得更少。在該要有所動作的時候他從不會猶豫半分,身上也有諾堤少見的風度與磊落。
他從未顯得如此手足無措過,因為他從未遇上在他控制範圍以外的處境。簡直像個太聰明的小男孩,第一次遇上自己解不開的難題時,便只能皺著眉拼命思考,連向人求助這個選項都已忘卻。
諾堤教會他大陸上所有主要語言,把他們能搜刮到的學識都灌進他腦袋裡去,卻忘了教他該如何處理像此刻一般的境況。
塞拉菲娜笑了一笑,“其實你可以放開手。”
路迦回過頭來看她。塞拉菲娜。多拉蒂編成魚骨辮的金髮垂於肩上,笑意幾乎要從目前仍然是異色的眼瞳裡滿溢位來,面朝他的那邊臉頰在笑起來的時候會現出一顆小酒窩,往上翹起的雙唇呈鮮花一般的淺紅色。
他眼裡的鋒芒稍軟,語氣卻與平常沒什麼分別,“原話奉還。”
“噢。”塞拉菲娜這才發現自己還有一臂掛在他頸上,那也是路迦無法抽身的原因之一。她眨了眨眼睛,抬腿踹了一下死屍的肚腹,把那具已然僵硬的身體踹到地上去的同時也拿回自己的匕首。“……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
路迦繞著屍體走了兩個圈。
塞拉菲娜半坐半靠在桌邊,一手拿著兩頁筆記,藉著火光掃了幾眼,視線又被走動的人奪走。她早已看厭了這種半死不活的屍體,路迦卻是首次親眼看見他們的存在,而不是聽旁人的轉述又或者是看見他們的碎塊。會覺得好奇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他本就想搞清楚背後的原理。
“它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塞拉菲娜託著下巴懶懶地交代,手肘放在膝蓋上面,她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手與腳的骨頭,“所以在幽暗之處,又或者是視力受阻的情況之下,都幾乎不可能察覺到他們正在接近。並不是你突然變弱了。”
她曾見識過路迦的打鬥,也曾明刀明槍地與他來過一場。除卻這些被動過手腳的活死人之外,大陸上沒有一個戰士可以在他發現不了的前提下近身,就連最頂尖的刺客也未必能夠做到這一點。
“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