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淚水了,他嘶啞地大嚷,彷彿在宣告他贏了——他終於找回了自己。
更難過的是,他終究還是輸了——再沒有機會讓他陪著自己的愛人,買個小房子,終身相伴。
從出世的那一天起,他就註定不被命運眷顧。
劉硯終於用盡所有力氣,衝出了車門。
“停車!”蒙建國吼道。
基地車停下,鄭飛虎要衝下車,劉硯倒退著走,滿臉都是淚水,拿起槍,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上。
短暫的沉默後,鄭飛虎,蒙建國,賴傑同時朝著劉硯敬了個軍禮。
“祝你好運!再見!我親愛的劉硯!”決明帶著哭腔喊道。
“再見!”劉硯喊道。
蒙烽接近裂谷中央,剎那間所有喪屍停下,彷彿受到無形的召喚,朝著裂谷瘋狂地湧去。
蒙烽一頭墜進了血肉的漩渦中。
劉硯用盡全身力氣奔跑,越跑越快,朝裂谷的縫隙處一躍,落了進去。
裡面一片通紅,孵化巢的中心點,一團紅色的水滴在發著光。
蒙烽墜入最後一層橙黃色的膜內,橫握著裝滿抗體的玻璃管伸出手,劉硯墜了進來,頭上腳下的一個倒轉,撞進他的懷中,與他緊緊擁抱。
劉硯看著蒙烽的側臉,伸出一手拈著玻璃管的另一端,蒙烽側頭注視劉硯,彼此同時輕輕使力。
在那猩紅的,層層鋪展的星雲深處,傳來一聲溫柔的脆響,細微清澈,卻又蕩氣迴腸。
玻璃管碎開,溶液飛濺,灑向病毒弦的血液核心。
蒙烽注視著劉硯,彼此都沒有說話,他們的額頭抵在一起,雙手互相抱著。
下一刻,紅核發出尖銳而恐懼的吶喊,血色的波紋盪開,夾著一絲綠色的絲流擴散。
衝擊波掀飛了緊緊抱在一處的兩人,裂谷中央碎成六瓣,噴發出無數喪屍,二人被夾在血肉的洪流中直飛出來!
沙漠中的大地裂開了它深邃的巨口,彷彿在不住嘔吐,噴出的鮮血與肉塊近乎紫黑,每一聲噴發都夾雜著天崩地裂的尖叫與哀嚎,紅光在空中飛散,繼而變得黯淡,消失。
劉硯睜開雙眼,蒙烽的左臂,右腳已經完全腐爛了,胸膛上的肌肉化為汙水,現出森森白骨。
“還活著麼?”劉硯輕輕拍了拍蒙烽的臉。
蒙烽艱難轉頭:“怎麼又回來了?”
劉硯:“想你了。”
蒙烽:“我不行了……”
蒙烽沒有呼吸,瞳孔渾濁,他拉著劉硯的手:“你快點走,他們還會轟炸這裡的。”
劉硯:“隨便他們炸吧,你這個自私鬼,就知道叫老子跑。”
蒙烽:“還不是你害的……要不是為了救你,老子會被安德烈身上的病毒……寄生……寄生……”
劉硯:“找個風景好點的地方,抱著等看核彈吧……據說這次的是小範圍核彈……說不定能逃掉。”
蒙烽:“……才怪。嗯,行。逃掉也沒用,有輻射……”
劉硯揹著蒙烽,蒙烽全身腐爛,輕了不少,頭側在他的頸側,嘴角流著血。
劉硯用衣袖給蒙烽揩乾淨,一行腳印離開沙漠,走向東南方。
“這裡可以了。”蒙烽低聲道。
劉硯:“再走走吧。”
蒙烽:“你就是婆婆媽媽的,連找個死的地方都要左挑右揀……”
劉硯:“你信不信我真的會把你扔在這裡,再踩你幾腳。”
蒙烽:“天快亮了嗎。”
劉硯:“快了吧……你看,啟明星呢。”
蒙烽:“我頭不能動,脖子爛了……沒法抬頭。”
劉硯:“我幫你。”
蒙烽:“別動,會斷,找個地方躺著。”
劉硯:“……”
劉硯:“看日出麼?”
蒙烽道:“不知道能撐得住不……”
一輛轟炸機飛來,遠處升騰起巨大的蘑菇雲,大地瘋狂震動,紅光一瞬間覆蓋了天地,沙礫的暴風席捲了這永無終點的黑夜。
沙塵暴中,劉硯仍慢慢地走著。
劉硯:“還活著麼?”
蒙烽:“嗯。”
劉硯:“咱們朝東邊走,還有一個多小時就日出了。”
蒙烽沒有回答了。
劉硯又忍不住開始哭了,他哭著哭著,咳出一口血,口鼻裡全是鮮血,知道自己被方才的核彈直接輻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