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喚他,他也是悶悶的。不過由於她整副心思都在年迥身上,壓根兒沒注意到小男孩的脾氣。
他粗魯的搶過包袱往身邊的位置一丟,雙眼直視前方,就待她開口說聲再見,便要走了。
元初虹看了下天色,近午時了,年迴應該快過來接她了。思及此,唇邊總有止不住的笑意。
“好了,阿福,路上小心些,走吧。”
少年終於氣不過,咬牙道:“你就這樣隨便找男人嫁啦?找一個奴才——”
元初虹伸出一手捏起他一邊面頰,讓他聲音出不全。
“我說過了,他不是奴才,只是在別人家裡當差。”這小鬼,老是改不了冷嘲熱諷的壞毛玻“你這孩子,什麼人也看不順眼。”
“那傢伙配不上咿……”又一邊的面頰被夾住,他俊秀的臉孔被兩隻手蹂躪,橫向拉著皮肉。
元初虹訓道:“你哪,以前成天笑我老姑娘、沒人要,還說要是我老了無依無靠,你會好心收留我,施捨我一口飯吃。現在有人要娶我啦,你該開心得去放鞭炮才是。別像個潑皮耍賴喔,只不過沒陪你走回程而已,你生氣啥兒?”
好不容易從她雙手裡搶回自己發疼的臉,他雙頰紅撲撲地:“才不是因為那樣!我氣你亂找人嫁!”
元初虹雙手又腰:“我哪兒亂找人啦?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好。要是他現在回到西平縣,只怕附近所有媒婆都會死抓著他不放哩。他多有成就啊!從來沒有一個離家工作的男子可以像他那麼上進,而且順利改善了家中困苦的生活。那要多努力才做得到你知道嗎?他十二歲就賺到了七文錢——”
“嗟!羞不羞!七文錢也敢現寶?”
“是!七文錢並不多,但他委託我帶回他家,給他弟妹買糖吃,從來捨不得在自己身上花一文錢。”
“他自虐嘛!”阿福不覺得那有什麼值得說的。
好想揍他。元初虹握緊雙拳控制自己。
“他可以把所有錢財花用在家人身上而不眨眼。對自己吝嗇,對家人慷慨,這種品行實屬罕見,能與他共度一生,是我的福氣。”
“這樣就好了嗎?跟一個上進的勤勞男人過一輩子粗茶淡飯的生活?你可以更好的!”
“什麼叫更好?”她雙眼一眯。
“嫁給一個文生,日後一旦他高中了,你就是官夫人,可以住在官邸,不必再去陪她們應酬、說笑,由她們支使著你跑腿。反過來,你可以養尊處優,支使別人,然後再也不必把自己曬成黑炭,老是千里奔波——”
元初虹大大嘆口氣:“那不是好日子,真要那樣過,我會瘋掉。阿福,我喜歡四處走,喜歡目前的工作。
雖然必須與夫人們應酬,可我不引以為苦。事實上我是憐憫她們的。是,她們生活閒適,吃好用好,但代價是永遠出不了門,見不到外邊的天地,更得死命的纏出一雙三寸金蓮,痛得沒法走路……我的天!沒有任何一種享受可誘使我去受那種苦。我的腳雖醜,但走得穩、跑得快。就如我要嫁年迴,從不因為他有無財富,日後能不能提供我安適的生活。
我嫁他,只因為我們適合,能當一輩子互相扶持的夫妻。“
“反正我不同意,他根本不能給你幸福——”
“你這小鬼——”忍不住揚起爪子就要再往他麵皮扭去,但一隻厚實的手打後方包住她小手——“我不敢說我給的會是她認為的幸福,但這會是我今生努力的目標。”年回不知來多久了,沉穩的嗓音平息了元初虹正旺的火氣。
“年迴——”她輕叫。
但沒有她開口的機會,因為阿福吼聲比誰都大。
“你配不上她!以後我會考中進士、會名揚天下,你怎麼也比不上我能給的!”
這是情敵對情敵的叫囂。
年迴打量著俊秀的少年,並沒有加以笑弄,心底只微訝著原來初虹不乏愛慕者呢。
“或許日後我是比不上你。”
“年迴——”元初虹瞪眼,討厭他自貶。
他拍拍她,接著道:“我唯一勝你的是時間。你太小,也太晚,永遠追不上我與她十年的情誼。”
很明確的事實,教叫囂的少年挫敗地不語。
元初虹終於明白原來阿福……對她有著……奇怪的感覺。不會吧?她大他那麼多耶!
“這不是理由,不公平!”阿福氣弱地道。
元初虹走近他,吸口氣道:“沒有什麼不公平的。阿福,你日後若是高中進士,我會恭禧你,但我不想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