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竣灝愕然半晌,也不好再說甚麼,只得苦笑道:“冼兄請!”
這條街離著秦家醫館並不很遠,二人繞過這條街,又橫穿小巷,不過頓飯工夫便已到了天橋。雖已將近午時,天橋之上,仍是熱鬧非凡。吆喝聲夾雜著喝彩聲,此起彼伏。
二人並肩走著,既無話可說,又覺有些尷尬。季竣灝搜尋枯腸,半晌才尋出話來,笑道:“冼兄真是好武藝,不知師出何門?”
冼清秋也正後悔自己怎會一時失措,竟打算請季家人吃飯,弄得此刻好不尷尬彆扭。聽見他這一問,心中不由一鬆,想也不想的答道:“我打小兒便從胎裡帶了一身毛病來。我母親為我求醫問方,費了許多氣力,才得了一張方子。那方中其他藥物倒也罷了,那味主藥卻偏長於海中,又不耐貯運,因此我從小在海邊長大。皇外祖將我小舅舅封於海邊為王,又賜了他幾名侍衛,我的武功便是同他們學的!”
季竣灝恍然點頭:“是了,我看你一身武功輕靈迅捷,倒很有些昔年大內第一高手‘迅雷手’萬德成的神韻,莫怪萬大人這些年不見蹤影,敢情是去了南海!”
冼清秋訝然望他,倒也並不隱瞞,爽然道:“我這一身武功確是萬大人所傳!”
季竣灝原是嗜武之人,一聽這話,當即欣然道:“改日有空,願與冼兄好好切磋一番!”
冼清秋挑眉一笑,英氣勃發:“故所願也,不敢請爾!”
這一番話說了下來,二人說話便也熱絡隨意了許多,冼清秋便問起季竣灝的師承。季竣灝想起幼時之事,不覺擺了擺手:“說起來,我的經歷與冼兄倒頗相似,我也是自幼體弱,爹孃沒法子,聽人說習武可以強身,便送了我上武當山,可真苦死我了!”
冼清秋笑道:“難怪,我正奇怪季家代代書香傳家,怎麼到了你,竟會去習武!”
二人一路走一路說,待到了秦家醫館門前,各覺言語投機,大有傾蓋如故之感。冼清秋抬頭看見“秦家醫館”的金字招牌,不覺脫口笑道:“說起來,今兒我小舅舅也來了醫館一回,還抓了兩包藥回去,我問他時,他卻說去哄小孩,只不知這抓藥與哄小孩有何干系?”
在寶親王府時,她其實還想追問,只是林培之卻將話題轉移到了她的婚事上頭,她大感不耐,這才甩手走人,卻想不到繞了個圈,居然又撞上了季家人。
季竣灝錯愕的看著她:“抓藥?哄小孩?”
他這一問,冼清秋才忽然想起,林培之所謂的哄小孩,哄的可不正是季竣灝的妹子,只是這話,跟人家兄長說起來,似乎實在是有些不成話。她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岔開話題道:“時候不早了,快些進去看看,一會子我請客,就在附近吃個飯罷!”
季竣灝滿頭霧水的應了一聲,舉步進了秦家醫館。
秦家醫館裡頭,荼蘼懶洋洋的趴在櫃檯上,時近午時,自然沒有什麼人過來抓藥,因此她也就閒了下來,正在神不守舍的斟酌著林培之這個人。
季竣灝才一進門,便瞧見了自家妹子,因笑著走過去,伸手一敲櫃檯。
那櫃檯原是上好楠木製的,既厚且沉,他伸指一彈,便是好大的一聲脆響,荼蘼嚇得一顫,身子晃了兩下,險些摔下椅子。再抬頭時,小臉已被嚇得煞白。
她雖聰慧玲瓏,此刻畢竟也還是一個小小孩子,猝不及防之下,怎能不驚。
季竣灝見妹子臉都嚇白了,不覺暗暗後悔,忙伸手扶住她:“呃,小廬,你沒事罷?”
荼蘼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拍拍自己的心口,壓壓驚:“三哥,你怎麼來了?”話音才落,目光卻已看到了季竣灝身後的冼清秋,不免睜大了眼睛,又朝左右看了看。看到季竣灝不奇怪,看到冼清秋也不奇怪,她奇怪的是,這兩個人居然會是二人行。
季竣灝嘿嘿乾笑了兩聲,解釋道:“我來看你,恰巧在街上遇到冼兄!”
荼蘼有些迷糊的眨了眨眼,茫茫然的點了下頭。冼清秋前些日子見過她一回,也知她在秦家醫館學醫,此刻再見,倒也並不奇怪,衝她點了點頭,並沒開口說甚麼。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醫館後頭卻有人跨步走了出來,叫道:“小廬,可以吃午飯了!”
荼蘼答應了一聲,不覺拿眼瞧了對面的二人一眼。季竣灝卻忽然想起甚麼似得,說道:“一會子我與冼兄一道吃個便飯,你可想去?”
荼蘼想也不想,衝口道:“好呀!”
冼清秋怔了一下,但季竣灝既說了這話,她自然也不好當著荼蘼的面出言反對,因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