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弟與你一道入學,你們兩個從此非但是兄弟,而且也是同窗。你要好好照顧你三弟,學業上若有不懂的,你須盡力教誨。等為父得了空閒,便會時不時的考校一下他的學業,若是全無長進,你可莫要怪為父連你也一道罰了去!”
季竣廷啊了一聲,因一路小跑而微微出汗泛紅的一張俊臉頓時就白了。他自己的三弟,他還能不知他是什麼德行,那可是見了書便呵欠連連,捧了書便呼呼大睡的人物。教誨他,倒不如讓他教誨一塊榆木疙瘩。榆木疙瘩雖然不開竅,可也比偷奸耍滑來的要好教些。
季竣灝更是哎呀一聲大叫了起來,也顧不得這是在父母面前,便一蹦三尺高:“我答應了遠清要十月頭裡回去幫他慶生的……”前幾日,他已從妹子口中得知了父親的打算,開始猶有些心驚膽戰,及後數日,一直不見父親開口,他便也將之丟到了腦後。
卻不想今兒他爹卻又忽然重提舊事,怎不讓他大驚失色。
季煊冷哼了一聲,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這一眼恰似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季竣灝頓時便癟了下去,悶悶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不敢再胡亂開言。
段夫人看他沮喪,終究心中不忍,溫和道:“灝兒,你爹已同盧院長說了,並不指著你能去參加科舉之類,只是我們季家以書香傳代。你學武自也是好的,只是這歷代名將從沒有個只倚侍武力的,你便學些兵書戰略,也是好的!”
季竣灝很想回一句,其實兵書戰略有穆老將軍指點便已夠了,但看到母親旁邊的父親面罩寒霜,這句話,終是不敢說出來。
季煊見他不吭聲了,這才揮手示意開飯。
荼蘼在旁倒也一聲不吭,全然無視她三哥求助的目光,只是低頭文靜乖巧的吃飯。
一時吃完了,荼蘼便隨了母親回房。至於季煊,卻留在了花廳裡,與兩個兒子說話。適才教訓他們時,先是被女兒擋了,再然後夫人又在一邊,他卻不好疾言厲色,免得嚇到妻女,因此支開她們後,便特地叫了兩個兒子留下。季竣廷兄弟二人見他面色,心中都是叫苦不迭,面上卻還不敢露出來,只得硬著頭皮留在廳內。
荼蘼才剛回了房間,便覺得有些身子發軟,靠在屋角的那張貴妃榻上,一動不動。段夫人見狀,不免有些擔心,問道:“頑了這麼些日子了,可是累了?”
荼蘼搖了搖頭:“好多路都是三哥揹著我走的,一點也不累呢!”
段夫人笑了一下,知道她身體雖不累,但頑了一天,精神卻也疲憊得很了,便回頭叫慧清準備熱水給她漱洗。自己則坐在女兒身邊道:“荼蘼,你可喜歡金先生與白先生?”
她怔了一下,很快會過意來。他爹既然打算長住廬山,那處理完了季竣灝的學業外,自然也就輪到了她。她此刻若是回答不喜歡,她爹多半會多給些束侑給那兩位先生,打發他們離開;若她回答喜歡,想來她爹會想法子將這二位先生給弄來廬山。
她想了一想,雖覺金麟這人有些奇怪,卻還是點了點頭:“喜歡!”
說完了這句話後,她偷眼瞥了段夫人一眼,像是忽然又想起什麼一般的補充道:“其實我最喜歡的,還是秦師傅!”秦師傅,便是教她醫術的秦太醫秦甫生。
說實話,金麟與白素雲雖好,但他們所教的東西,她原本就會,根本也並不太在意。秦甫生則不然,她如今對醫術這東西,還真是極感興趣的。
段夫人啞然失笑道:“你秦師傅可是宮內的太醫,你爹雖有些聖寵,但也是不好向皇上要人的,這樣,我與你爹再商量商量,看看他怎麼說罷!”
她重重的點了點頭,其實她說這話,並沒指望她爹能將秦甫生給弄到廬山來。對於這事,她的心中自有她自己的小算盤。白鹿書院盧修文,世人皆知他文采冠蓋天下,為本朝狀元魁首,卻並沒有太多人知道,這位盧院長其實也精通醫術。
此事,知道之人並不多,她之所以能知道,也正是由於那瓶無意中得來的“羽化”。
天下奇毒,是為“羽化”,服之飄飄,神魂離體,似羽化登仙,飄然離世。
這種毒,珍稀少有至極,更沒有多少人知道,其實這種毒正是由這位白鹿書院盧修文盧院長親手煉製而出。便是她自己,也是在一個極偶然的機會里,才得知了此事。
也不知她爹知不知道此事,她一面漱洗,一面在心中暗暗嘀咕著。
不過其實也無妨,她如今既是人在廬山上,日後多的是機會與盧修文見面。屆時,她必要想個法子拐了他做自己的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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