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仰首朝他一笑,接過粥,低頭吃了起來。
此後的日子便過得平順而悠然,林垣馳再沒來過玉獅衚衕,只是皖平卻依舊不改初衷,三天兩天便會造訪一次。荼蘼拿她沒法,好在時日一久,她倒也習慣了皖平的來訪。
而醫館與綢緞鋪的相繼開業,也讓她轉移了好些注意力,少有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因醫館與綢緞鋪開業時間尚短,生意自說不上好。荼蘼本意不在賺錢,因此上倒也並不在意,倒是安姐,神色之間頗有些不安。五月底,江南一帶暑意漸盛,杭州自也不例外。荼蘼閒散的坐在醫館的雅室之中,與安姐隨意的說著一些家常話兒。
便在此刻,卻有人推門進來,開口便笑道:“我早知你們必在此處!”
二人同時抬頭看去,卻是皖平快步的進來,身後卻跟了一名提著食盒的丫鬟。安姐忙起身迎她,荼蘼卻是懶怠動彈,只笑道:“今兒又帶了甚麼好東西來!”
這些日子,皖平隔三岔五總要來上一回,每回過來,又總會帶些蹊蹺物兒來給二人嚐嚐。她初時還婉拒一二,時日久了,便也習以為常,坦然接受了。
皖平笑道:“哪有那許多好東西帶來!今兒只是帶了些綠豆湯,給你們消消暑!”
她說著,便令丫鬟將食盒放在桌上。那食盒才一擱在桌上,荼蘼便覺一陣涼意,注目看時,才發現那紅漆食盒外頭猶自沁著寒氣:“冰鎮綠豆湯?”她笑著問了一句。
皖平一面拉著安姐坐下,一面笑道:“可不是!”安姐這些日子與皖平處得多了,倒也不似先前那般拘束,見她來拉,便順勢坐下了。幾人正說著,那丫鬟卻已從食盒內提出一隻瓷壁沁水的鬥彩童子拜觀音罐,又取了小碗,分別盛了,送到三人面前。
荼蘼也不客氣,當即喝了一口,這一口下去,只覺清涼沁心,渾身一陣舒泰。長長的吁了口氣,她笑道:“這大熱的天,喝這個,真是最適宜不過了!”
皖平則漫不經心的喝了一口,道:“我那府裡,有個冰窖,現放著許多冰塊。你若愛吃這口,不妨使人去我那裡取些來。府裡左右只我一人在,原也用不了這許多!”
荼蘼一怔,有些錯愕的看了皖平一眼,欲待說話,卻還是嚥了下去。皖平注意到她的神色,因聳了聳肩,道:“前兒我四哥已走了!我原說要隨他一道回京的,他卻只是不允,我想想,也實在懶得理睬京城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兒,也就沒再堅持!”
荼蘼心中微微一驚,林垣馳竟已回京了麼?這般說來,京裡怕是很快便要有動作了。她想著,不由蹙了眉,一顆心也不由一沉。皖平在旁瞧見她神思不屬,不由一笑,打趣道:“怎麼?他走時沒同你說一聲兒,你不開心了?”
她對荼蘼與林垣馳的關係一直甚是好奇,但這二人偏偏都是水潑不進之人,她屢次試探,都是徒勞無功,也只能徒呼奈何。此刻得了機會,卻還是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
荼蘼斜睨了她一眼,並不理她,只問道:“可有清秋的訊息?”說出這句話後,她忽然便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總算……總算她還能有一個途徑可以委婉的得知他的訊息。
“清秋?”皖平皺了下眉:“我可沒有她的訊息!不過她這次回京,倒也趕的頗巧!”
“趕的巧?”荼蘼詫異的問道:“怎麼趕的巧了?”
“國公爺去年剛得了個兒子,算來也就這幾日便要抓周了!”皖平撇嘴輕嗤,有些不屑。
荼蘼輕輕“啊”了一聲,衝口道:“那國公爺總算是如願以償了!”當日長公主中毒瀕死,是她求了盧修文為她療毒,因此她對長公主的病勢也頗有了解。長公主素來不涉朝政,更從未插手過奪嫡之事,會有甚麼人竟會對她下毒呢?她忖度再三,心中也暗暗有了底。
而在此之後,長公主毅然決定離京赴南淵島休養,態度之決絕,也證實了她的猜想。
這話一出,皖平卻是一怔,以一種甚是異樣的眼神看了荼蘼一眼。心中對陸嫵兒的身份卻是更生疑竇。冼清秋或者會對這個陸嫵兒另眼相看,可是家醜不可外揚,她該不會將這些家事說給外人聽才是。但陸嫵兒卻似乎早就知曉此事,卻怎讓她不感詫異。
“是呀!他可算是如願以償了!”皖平收回心思,要笑不笑的嘲諷了一句。
安姐在旁聽著這些話,不覺一陣莫名其妙,茫然的左右看了二人一眼,欲待說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得拿了瓷勺低頭颳了刮碗底所餘不多的綠豆湯。卻不料這一下,卻失了手,瓷勺與碗底相碰,發出“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