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道,說不出半句話來。那遼人突然間仰天長嘯,從地下拾起一柄短刀,在山峰的石壁上划起字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只聽得當的一聲,他擲下短刀,俯身抱起他妻子和兒子的屍身,走到崖邊,湧身便往深谷中跳了下去。
忽然間“哇哇”兩聲嬰兒的啼哭,從亂石谷中傳了上來,跟著黑黝黝一件物事從谷中飛上,拍的一聲輕音,正好跌在一人身上。嬰兒啼哭之聲一直不止,原來跌在那人身上的正是那個嬰兒。只見那契丹嬰兒橫臥在他腹上,兀自啼哭。
原來那契丹少婦被殺,她兒子摔在地下,只是閉住了氣,其實未死。那遼人哀痛之餘,一摸嬰兒的口鼻已無呼吸,只道妻兒俱喪,於是抱了兩具屍體投崖自盡。那嬰兒一經震盪,醒了過來,登時啼哭出聲。那遼人身手也真了得,不願兒子隨他活生生的葬身谷底,立即將嬰兒拋了上來,他記得方位距離,恰好將嬰兒投在那人腹上,使孩子不致受傷。他身在半空,方始發覺兒子未死,立時遠擲,心思固轉得極快,而使力之準更不差厘毫,不過這樣的機智,這樣的武功,委實可怖可畏。
一個適才暈倒的人,爬起身來,眼看眾兄弟慘死,哀痛之下,提起那個契丹嬰兒,便想將他往山石上一摔,撞死了他。正要脫手擲出,只聽得他又大聲啼哭,向他瞧去,只見他一張小臉脹得通紅,兩支漆黑光亮的大眼正也在向他瞧著。他這眼若是不瞧,一把摔死了嬰兒,那便萬事全休。但一看到他可愛的臉龐,說什麼也下不了這毒手,心想:“欺侮一個不滿週歲的嬰兒,那算是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跟著他便想去解開兩個還活著的人的穴道。一來他本事低微,而那契丹人的踢穴功夫又太特異,抓拿打拍,按捏敲摩,推血過宮,松筋揉肌,只忙得全身大汗,什麼手法都用遍了,那兩人始終不能動彈,也不能張口說話。無法可施,生怕契丹人後援再到,於是牽過三匹馬來,將二人分別抱上馬背。自己乘坐一匹,抱了那契丹嬰兒,牽了兩匹馬,連夜回進雁門關。
這一夜冷得出奇,不僅僅是天氣的原因,彷佛你站在那裡身邊有無數個鬼魂在撫摸自己的臉龐一般。
一個身穿紅衫,手持火把,騎著棗紅色駿馬的少女奔到這雁門關外。眼見馬蹄下盡是屍體,全都是自己日前在少林寺前見過的那些人,還有一些契丹人的屍體。不忍再看,口中喃喃道:“還是晚了,都怪我不會騎馬,把自己摔傷了。”這女子正是連夜趕來雁門關阻止靈門那個最出色的徒弟玄慈率領的隊伍前來殺害遼國貴族蕭遠山的徐香塵。只不過因為不會騎馬,半路摔落在地上,小腿正好摔在一塊尖石之上,流血過多,把自己嚇得暈了半日,還好有人路過替她包好,把她叫醒。可是那時已經晚了半日,又接著快馬加鞭趕往雁門關,但是小腿上的傷痛卻總是耽擱行程,最後只得用當年無涯子留下的那種抹上去雖然劇痛但是好的極快的傷藥。若放平時早已痛得暈了過去,只是此時牽掛著人命關天,也不敢再看腿上的傷口,免得又把自己嚇暈過去。
忽然聽得左側深谷之中有人呻吟的聲音,連忙下馬去看,只見一個人被掛在一棵長在懸崖中的樹上,當下衝那人叫道:“你別動啊,我想辦法救你來!”
那人似乎嗯了一聲便沒有聲音了,香塵心中害怕那人掉下去,趴在崖邊往下看,只見那人還好好的掛在樹上,心中放心下來。雖然心中老大不樂意,但還是把死人的腰帶解了下來,結成繩子,口中說道:“諸位不要介意啊,我只是解了你們的腰帶而已,每人解一件腰帶就可以救活一個人,回來昇天之後佛祖給你們每人七顆大葡萄啊。”
寒夜似乎要吞噬這個瘦小的身軀,她的頭髮被風颳到死人的身上,她的身體也在屍體四周穿來穿去。
不一會兒繩索結成,一頭拴在馬身上,一頭放下懸崖去,那人卻還在昏迷,香塵叫了兩聲,那人並不回答。無奈只得撿了一塊小石頭,扔在那人身上,那人忽然驚醒,看到繩索後死死抓住,雙足一蹬那棵樹,兩手抓了幾下繩索,立刻就站在了香塵面前。香塵見他滿臉是血,嚇了一跳,正要說話卻見那人身形搖搖晃晃,便跌在地上。
香塵見狀,眼淚都要掉下來了,眼中噙著淚水,哽咽道:“喂,喂,你別這樣好不好,人家好不容易把你弄上來了,你又來這一手兒,我怎麼扛得動你啊?你快起來吧!”可是那人只是伏在地上一動不動,香塵又跑到馬身邊,悠悠道:“求求你,跪下來好不好?你跪下來我好把他弄到你背上去。”可是求了半天,無論是那人還是那馬都沒有動靜。想要再用繩索綁住那人,卻被那人拉得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