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有話好好說。”
若是平時蘇智早開始爆發了,現在卻在陳子嘉的外力制肘下發作不得;他深深吸了幾口氣,冷笑依然半點不少:“從你上大學到現在,銀行卡上的錢一分都沒有少!甚至學費都沒花。你不願意用我們家的錢還是怎麼回事?我爸媽對你不夠好?”
這句話立竿見影,眾人眼睜睜的看著蘇措臉色刷一下褪去血色,蒼白得好像漂白後的白紙。她臉上依然帶著平和的微笑,可是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她眼睛一派寒光凜冽,陰暗幽深,寫滿了極度的嘲諷和無奈。
許一昊何時見到蘇措這個樣子,他怔一怔,焦灼浮上面孔,身子不由自主站起來:“蘇措——”
在滑冰場的古典音樂聲中,蘇措彎腰把那張單子撿起來揣到兜裡,所有人都盯著她。她輕輕開口:“我自己有錢,所以沒花卡上的錢。”
“你的錢是怎麼來的?”蘇智依然厲聲。
蘇措把垂下來的頭髮挑到耳後,才心平氣和的解釋:“寫程式是很掙錢的,我還有獎學金。”
蘇智繼續冷笑:“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學會程式設計了。你們課多,實驗室的事情也多,就為了這點錢你每天累得要死要活,顯得你清高獨立,不跟我們有任何瓜葛?別人不知道你,可是你能騙我?你真的寧可守著死去的叔叔嬸嬸也不肯接受我爸媽的錢?枉他們養了你這十多年!”
蘇措的笑容僵在嘴角,她垂下目光,怕疼似的朝後微微一躲。
所有人目瞪口呆,這次是真的過頭了。應晨一臉驚恐的扯著蘇智:“別說了。”
蘇智置若罔聞的盯著蘇措,眼神愈見凌厲;陳子嘉見狀不妙,扯著他向後一退,厲聲吼:“你少說兩句會死?”
這個聲音同他一樣大。蘇措才意識到他剛才那句話比任何話都絕情,同時心底模模糊糊升騰起一個念頭:他因為氣極而信口說出的話,莫非就是真相?
“許一昊馬上就要出國,”蘇智手指指著許一昊,目光落在蘇措身上,咬牙切齒的說:“甚至都不跟他道別。我想知道,你還有心沒有。”
“道不道別,有什麼要緊?”許一昊握手成拳,靠著牆壁站著,靜靜的開口。在他的角度,剛剛可以看到光從蘇措側面過來,她的眼睛宛如一泓清水。
一直在一旁看著發傻的米詩現在才回神過來。她發現附近的人甚至包括還在滑冰的人被這邊的吵架聲吸引,聚過來看熱鬧。她皺起眉頭,輕輕說:“蘇措你先走。你哥我們會再勸勸的。”
蘇措後退一步,也不知道對誰說了句:“謝謝你。”
隱約中她聽到陳子嘉在後面叫她站住,可是她已經顧不得。滑冰場外的氣溫高的堪比火爐,熱的知了都叫不動,也熱得蘇措成了化石,兩條腿像是灌了鉛,每走一步都那麼費力。她聽到楊雪的腳步聲,就停下來等了一等,然後頂著下午的太陽,慢慢走到公車站搭車回學校。公車上有空凋,人極少,兩個人並肩坐下。
蘇措歪靠在沙發上,目光直視前方,臉色是一慣的平靜。楊雪看著她的側影,鼻子猛地酸脹起來。良久後她輕聲說:“我才知道你父母一早就過世,蘇智只是你的堂兄。你以前都沒有告訴過我們。”
蘇措微微一笑。
她笑得很好,一點陰暗烙印都沒有;楊雪看的一呆,偏頭看了看她,說:“蘇措,你有的時候真的難以捉摸。難怪男生們都說,你是解不開的一個謎。”
車廂顛簸了一下,蘇措靠著窗,車窗是密封的,窗簾鬆鬆垮垮的拉著,能看到路上的一部分景色和外面正在慢慢變暗的天。
“別人的想法,我哪裡管得了。”
在楊雪以為蘇措不會回答她的時候,她聽到她疲乏的聲音,這樣說。
滑冰場之後幾天,陳子嘉帶著蘇智來找過她。尚未開學,學校里人不多。三人對坐在冷清的食堂一角,蘇措覺得彷彿時間回到兩年前,她第一次來學校報到的那段時間。陳子嘉穿著白色體恤黑色長褲,肩上挎著書包。因為兩人剛從西大騎車過來,氣息有點喘。蘇智一聲不吭,就是不開口。
等陳子嘉氣息平復,蘇措輕輕說:“對不起。哥哥。”
蘇智嘆息一聲,搖頭苦笑。
“說到底我們也有不對,”陳子嘉說,“不應該去查你的銀行帳號。”
“不論是誰去查的,這有什麼關係,”蘇措支著頭,緩緩的說,“都沒有做錯;除了我,誰都沒有不對。”
“你——”陳子嘉手搭在桌面上,“我想知道,蘇智說的,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