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個說,傳勇剛從澳門回來,贏了不少錢。“是嗎?”“嘖嘖,越有錢的越能贏錢。”“他媽的,老子啥時候去一趟,說不定比他拿更多。”言語間全是豔羨。
那時候我還沒去過澳門,和其他賭徒一樣,對那裡蠻嚮往的。當時並沒有想騙他,只是跟著大家聽個樂子打發時間。說起來有點意思,自從聽到傳勇的名字,那段時間耳朵里老有他的故事。某天,我和小海到麻將館找凱子,小海指著一個打麻將的中年人,偷偷告訴我,這就是傳勇。那天他上身穿著件白色襯衫,下面穿條本地工商局的制服褲。
於是,我走過去站在一邊看眼。傳勇他們這桌麻將設施比較高階,傳勇坐在一把躺椅上,雷打不動。他們玩的是能吃能碰的帶夾帶寶的窮和打法。窮和規則不能缺門;不能缺1和9;必須有碰;坎牌算夾(比如手裡有4、6,和5,或者1、2和3,8、9和7,5、3、7就是夾),要翻番;最先上聽者可以要求莊家透過打單個色子抓後垛的一張牌,這張牌稱為“寶”,自己摸到同一張牌,算和,要翻番(別人打下來的不算、傳勇打麻將很貪,我說的貪是指他貪大和。有時候別人點炮了他都不和,非要自摸;沒有夾他是堅決不去看寶的,非要摸到湊成夾他才去摸寶。
這家麻將館的老闆和小海認識。我那一陣兒沒事就在麻將館裡坐著和老闆喝茶聊天,從不上桌打麻將,這裡就是我窮極無聊的時候坐一會兒的地方。和傳勇沒打過什麼交道,偶爾也看他們玩。他們玩什麼我興趣不大,畢竟是我朋友的地方,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平時我過來一般看不到傳勇,只有大禮拜他才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風雨無阻,有時會玩到深夜。有一個週末我和小海一起亂溜達,去了好幾個地方也沒找到什麼好局,就又來這個麻將館喝茶胡聊打發時間。傳勇他們在其中一個房間裡打麻將,門開著。麻將館老闆、小海和我在客廳泡茶亂倔著。我們坐了30多分鐘,大概是下午兩點左右,傳勇他們的局散了。他們可能連四睡都沒打完,其中一個接了個電話說有急事必須得走。那個人急匆匆走了,他們的局就這麼拆了。傳勇他們出來叫老闆,讓他幫著支個局。但是老闆就自己在,不想上去玩,說得照顧生意。但是他們非要拽老闆上去玩幾把,說那個人辦完事馬上就回來,老闆實在推辭不過,又走不開,就讓我倆上一個人去幫著支局。
我嫌麻將麻煩,實在不願意上去玩,就叫小海上去幫他們支個局,我坐一邊看熱鬧。小海閒著也是閒著,就跟他們湊了一局。誰知那個人一去,再沒回來,小海一直下不來,從兩點多打到六點左右才散局。小海輸了將近1000塊。他們的規矩,誰贏了誰要管一頓飯再解散。他們都是講究人,看小海為了支局輸了,都不好意思,就叫小海一起去。由於我乾坐著陪了一下午,把我也拉了去。飯桌上聽傳勇說了自己很多賭博的“光輝”往事。後來因為總去,漸漸熟識起來,傳勇等人的時候也會和我們胡聊一通。
之後我忙了起來,到處去趕局,有一些日子沒去麻將館。再次遇到他,是在一個撲克牌九的局上。在這個小牌九局上玩的人都是海鮮販子,大部分都是傳勇所管市場的經營戶。他們在市場附近的一家小旅店玩,一到晚上,局面就火爆起來。他們玩得很爛。我說的爛並不是有人在搗鬼,是說他們玩的局沒個章法,有時候10元也讓押,多了二三百押一下也可以,有的時候遇到幾個有錢的販子來坐莊,一把押幾千也有。
我是奔著抓凱子來的,不過,我們抓凱子不是到這樣的局上去玩,而是在這些局上,選一些錢厚的還自以為是的傢伙,再佈一個精巧的局,讓他們乖乖地送錢。老千的齷齪,就在這裡。
一個叫憲國的哥們兒認識小海,是他帶我們來的。這小子是個濫賭鬼,在市場裡擺攤賣貝類等海產品。平時攤子是他老婆照看著的,他偶爾去拿點貨,整天就到處去賭,欠了一屁股外債。我們就是要利用他來抓凱子,他和這些賣海鮮的凱子熟。他輸急眼了,為了錢,誰的主意都能打,誰都可以出賣。
我們連續去了兩個多星期,偶爾上去押幾把,和大家都混了個臉熟。我們極力裝出一副不怎麼會玩的樣子,從不去局上出千。因為在這樣的局上出千拿不了多少錢,除非坐莊,但和這些販子們搶坐莊難度太大。最後我們把目標鎖定在傳勇身上。選他是有原因的,因為傳勇喜歡坐莊,他要坐莊了多大都敢帶。這裡競爭激烈,想坐莊得早早來。傳勇不喜歡做散家,做散家的時候,我見他最多就押500,基本都是兩三百地押,每次贏個千兒八百的,如果實在沒機會坐莊,就悻悻地走了